第11章 師生得見(1 / 2)

左玄暉見人走遠,有些不解地問起了左逢年:“爹,九卿之位與郡守之位隻差了一品。施正明老將軍這事,可是死了九族的人呐。隻罰一個官員左遷個一品的職,就算皇上能允,可這樣的結果能安撫住清流那幫老儒生和西境來的兵嗎?他們不會要求繼續往下查嗎?”

左逢年背著手看著庭院裏斑駁的月影,眯著眼道:“咱們外戚在這京師邕邑倒是和清流那幫老古董平分秋色、難分伯仲,可是咱們地方上需要人呐。宋修儀調任到地方上去,也算是我們多在一塊地方插了旗。以後辦事靈活些。”繼而轉過頭來看著左玄暉,神秘莫測地笑道,“至於能否安撫得住清流一派和西境來兵,兒子你放心,老沈在這事兒上,比咱們著急。”

“這是為何?”左玄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左逢年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腦門回答道:“老沈這兒,拎得清。咱們這是給他找了個台階兒下,看著吧,他還得謝咱呢。”言罷帶著勝券在握的架勢,笑著往臥房走去。

月影西行,沉靜的夜色包裹著黑暗也昭示著黎明。

京師大獄內的獄卒、罪犯們皆被困意席卷著,苦倦人的鼾聲與火把劈裏啪啦的燒灼聲此起彼伏。

“丞相大人。”

“開門。”

“是。”

大獄門口傳來鐵鏈開鎖聲和牢頭的恭迎聲。

此時月亮南遷,一縷清冷的月光從狹隘窄小的窗戶裏投射進來。昏暗的牢房開始有了一點光亮。

“老師。”身陷囹圄的薛定搖一時恍惚、困意全消,反應過來後便是大喜過望,慌忙整理儀表。但見沈觀行身著官服,自西邊牢獄大門步履匆匆而來。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給人的感覺,是磊落無畏,是大義凜然,是飄然思不群。

由於關押薛定搖的牢房大門在最東邊,沈觀行麵無任何表情地一直往前走。

薛定搖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內心忐忑地跪在地上。征軍在外,她無時無刻不惦念遠在廟堂之高的的老師,如今即將見麵,竟又不覺萌生出幾分怯意。天底下沒有學生不怕老師的,更何況她捅出這麼大一個簍子。

果不其然,門開鎖落,薛定搖迎來的,是沈觀行重重的一記耳光。

臉上的酥麻與疼痛直抵眼瞳下最敏感的神經。鼻尖一酸,眼淚奪眶。麵對熟悉的老師,萬千委屈湧上心頭。薛定搖像個孩童一樣低著頭、紅著臉。

沈觀行看著錯愕委屈的薛定搖,厲色道:“施將軍身後殯禮,國法自有條陳、朝廷自有安排。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左曲軍侯擅自為謀、自作主張!”

薛定搖雖然滿腹委屈,但她曆來對沈觀行敬重有加。看著沈觀行深陷的眼眶,她深知老師一定也在為施老將軍之事奔波勞累,繼而緩緩俯身道:“學生朽木。”

沈觀行看著這個一年未見、疲累瘦削的學生,眼神中透露出來的疼惜與思念肉眼可見。可這裏不是丞相府,守衛在門口的南衛兵無時無刻不在盯著他們。在耳目們看來,沈觀行對薛定搖的嚴厲意味著對他宗氏朝廷的忠誠度,對薛定搖的責難則等同於他在當前局勢下的是非觀。

沈觀行見周圍人多眼雜,看了她一眼依舊語氣不減道:“跟我來。”說著帶著她走出牢房門。

鄰房而牢的呂望先俯身跪地,聽著他們的腳步聲遠去。心中似乎又有所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