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蕘還是聽不懂。
但她看到，那隻變異魚忽然抬起了一邊的胸鰭。
變異魚的胸鰭都很強壯，和人類的雙手一般。
沈聞霽以為變異魚要攻擊紀蕘，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
變異魚上半身還未風幹的水又開始凝結。
它察覺到了，但似乎毫不慌亂。
它僅僅隻是看著紀蕘，抬起的胸鰭忽然刺進了身旁那隻變異魚的脖子——
和鮫人不一樣，大多數魚類的心髒在腮旁，附在魚的脖子上。
紀蕘愣住了。
那隻變異魚上半身的水也停止了凝結。
被同伴們攻擊的那隻變異魚甚至沒有反抗，隻是也抬起一邊胸鰭，刺向下一隻變異魚的脖子。
五隻變異魚是不那麼整齊地並排著的，它們一隻隻傷害著自己的同類，到最後，隻剩下最開始那隻沒有受傷。
它的胸鰭收回，最尖端柔軟的骨刺中，正正好卡著一枚晶核。
紀蕘渾身一震。
其他變異魚也收回了自己的胸鰭，除了最後一隻，每一隻胸鰭尖端的骨刺中都卡著一枚晶核。
就如同那時的變異鮫人一般，它們無比整齊地，將“手”中的晶核遞給了紀蕘。
“嗬嗬嗬——”
連發出的聲音都像是在催促紀蕘收下。
這個發展，完全出乎沈聞霽的預料。
紀蕘沉默地看著那五隻變異魚，半晌，艱難地伸手接過第一隻變異魚手中的晶核。
為什麼變異鮫人和變異魚寧可自殺、寧可互相殘殺，也要將晶核給她？
她不懂，但有種無名的悲傷在心底肆意蔓延。
成功將晶核送出去的變異魚又發出“嗬嗬”的聲音，而後抬起第二隻變異魚的另一邊胸鰭，主動將其刺入了自己的脖子。
第五枚晶核。
綠色的血液從每一隻變異魚的脖子上流出，將它們下半身的冰都染成了綠色。
紀蕘隻收下了一枚。
那些變異魚“嗬嗬”地催促她，聲音一次比一次虛弱。
海洋生物的晶核在心髒裏，把晶核挖出來就相當於將它們的心髒剖開。
就算是變異魚，也沒法在這種情況下活太久。
紀蕘顫抖著手，將五枚晶核全部收下。
變異魚似乎是滿意了，灰白的眸子隱約浮現出笑意。
沒多久，五隻變異魚徹底死亡。
難以名狀的悲痛壓在紀蕘心上，她幾乎要呼吸不過來。
這不是她的情緒，是這副身體同為海洋生物，對變異魚死亡產生的悲痛。
這還是第一次，紀蕘在小世界裏被原主的情緒影響。
她身形有些不穩，沈聞霽連忙上前扶住她。
凍結變異魚下半身的冰化開，和著綠色的血，緩緩蔓延至每一個角落。
沈聞霽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輕鬆地“解決”變異魚。
可他親眼目睹那些變異魚彼此相互殘殺，隻為了將自己的晶核挖出來給紀蕘。
他感覺不到任何慶幸或是歡喜。
這幾隻變異魚……究竟為什麼會這樣做？
沈聞霽心中疑惑，但眼下顯然不是思考的好時機。
變異魚對喪屍有著天然的壓製，五隻變異魚活著的時候，整個二樓的喪屍雖然看著他們，但都停在原地沒有動作。
如今五隻變異魚都死亡了，附近的喪屍沒了壓製，緩緩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