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上缺得銀子,我都補上,全都補上,求求你,老爺,求求你……”
林蓉哭得撕心裂肺,似後悔不已。
夏敬棠此刻隻覺得她虛偽,完全沒有任何心疼的感覺。
這樣的毒婦竟留在他身邊這麼多年?
他夏敬棠才是世上最蠢的人!
他恨極了,一時間,又不知是該恨林蓉,還是該恨自己。
“補上銀子?那這麼多條人命呢?人命拿什麼來補?”
夏敬棠聲音嘶啞,怒氣難以抑製。
事到如今,她不知自己悔改,隻想著平息此事,完全沒有贖罪的意思。
是了,她榮寵這麼多年,自私自利慣了,早忘了什麼是人性。
“那人命,也,也都是賠了銀子的……”
自從她接手莊子之後,見莊子上每年營收甚多,便越發的貪心,胃口被養得越來越大。
給佃戶逐年增漲租金,以至於,那些佃戶一年收得糧食都不夠吃得,家裏的人口養不活,便有人壯著膽子去鬧。
明明這租金比原先漲了近一倍,可是莊子上的管事卻不搭理,若鬧得很了,便打死一個兩個的,以儆效尤。
其他人見此,便沒有再拿命去拚的。
畢竟他們都是家裏的勞力,若他們死了,一家老小也算是完了。
就這樣,租金一漲再漲。
每次鬧事便會死上幾個人,其他人便會老實地回去,隻能怪這世道的不公。
而死掉的人,林蓉在賬目上做了大量的報賬,說是給死者家人的賠償金。
可如此大額的賠償,卻不能真正落實到佃戶手裏。
其中,林蓉私扣了大量銀錢,再給莊子上的管事,打手們分些,真正到佃戶家人手裏的,往往少得可憐,勉強能夠吃飯的。
再說莊子上的長工,吃著最差最少的夥食,幹最重最累的活,一年下來,也會死上幾個。
不是累死的,便是病死的。
死了便死了,賠償依法炮製。
林蓉他們又都把銀子收到手軟。
時間久了,便不再把人命當回事了。
莊子上要掙錢,便不能一直死人,總要有人幹活的。
心思又動到田地上。
她吩咐管事把田地裏的收成少報些,有的田裏因天氣不好,不是旱就是澇;有的田裏種子不好,沒有收成;有的田裏管理不當,收成甚少。
如此,日子久了,私扣的銀錢,如流水般進入了林蓉的口袋。
那莊子上的管事,是她八杆子打不著的遠房表哥。
有油水賺,自是樂得為她效力。
這遠房表哥跟著林蓉做事,自稱是國公府的大舅爺,麵子有了,裏子也有了,幾年下來,財富竟堪比當地的地主爺。
此時她跟夏敬棠說賠銀子這事,也是越說聲音越小,自己也沒了底氣。
夏敬棠看著她這副嘴臉,隻惡心得想吐。
“那便拿你的命去抵吧,我也給文昌侯府賠銀子。”
林蓉聽他如此說,又嚇得大哭起來,她上前抱住夏敬棠的腳,“老爺,我是菲兒的母親,菲兒不能沒有母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