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去看那雙眼睛,隻覺得腦袋亂得就像一團被貓咪抓過的線團,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囫圇話,眼神亂瞟也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地洞可供我藏進去。
如果有的話,我一定二話不說竄進去,再也不出來。
“嘖。”
極不耐煩的聲音扔在耳邊,眼見房門就要重新拍回我臉上,我心一橫,眼一閉,慌忙抬手拍向房門發出一聲巨響阻住人偶關門的動作。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緊緊皺起的眉毛,訕訕笑著,“那個…那個……今天天氣不錯,總是呆在屋子裏會發黴……”
天呐,我在說什麼渾話?
“呃……要不要出來走走?”
人偶沒有說話,看我的眼神裏寫滿“關懷”。
尷尬靜默良久,我像泄了氣的皮球萎了下去,頭簡直要垂到地上去,“……我想回家了。”
這個絕對是真話!此刻的我恨不得“四海為家”,趕緊溜掉。
許是看我的樣子實在滑稽得可憐,人偶大發慈悲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越過我向樓下走去。
走出一段距離後還回過頭看了一眼仍在原地發愣的我,雙臂環胸,似乎在催促我趕緊跟上去。
感覺……意外的好說話?
我輕輕晃晃頭,把大腦清空,疾步跟上去,像隻小雞仔一樣綴在了他後麵。
樓下的小少主一見我們下來,眼睛瞬間變得亮晶晶的,帶著像是小孩子碰見自己喜歡的玩具的興奮,一跳一跳的湊過來,嘰嘰喳喳地圍著人偶轉圈。
忒吵了些。
估計人偶也是這樣想的,這些日子我都沒見他的臉能黑成這個模樣,周身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開氣。
我給那頭頂冒危而渾然不覺的小少主一個眼神,可我眼睛都快擠壞了那廝愣是沒看見。
直覺告訴我,他快完了。
果然,下一秒,這個“極其擅長單人聊天”的小少主就兩眼一翻,軟倒在地上;人偶表情嫌惡地收回手,冷哼一聲,目光落到聽見聲音前來查看情況的老板娘身上。
“派人打包扔回去,並告誡那位寨主管好他的兒子,不然這一回他還能喘氣,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平淡聲音裏潛藏著的危險氣息讓我身體不禁抖了抖。
老板娘神色恭敬地應了聲是,招呼來兩個小廝把那不省人事的可憐孩子拖下去了。
我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努力維持著稀薄的存在感,腦中的念頭卻紛亂得像是海燈節前夕的集市。
我不知道時先生與人偶的確切關係是什麼,但我可以肯定人偶於時先生而言是無比重要的存在,不然也不會特意讓我捎話給他了……
不能讓時先生失望,可是……如果我直截了當地把話說給人偶聽,恐怕這被小廝拖下去的人還得多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