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
“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成這樣了啊。”
看到救治過他們的溫柔少年變成了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老婆婆原本五分的心疼也變成了十分。
傾奇者協助老婆婆將時聞身上濕透的衣服換成幹爽的衣物。
“這還是老頭子年輕的時候穿的,幸好還留著。”
換好之後,老婆婆將同樣憐惜又心疼的眼睛看向一大一小兩個孩子。
“好孩子們,你們也換身衣服吧,再喝一碗熱湯。然後……跟我們講一講吧,若是有我們幫上忙的,盡管開口。”
“時大夫先前幫助過我們,如今,時大夫變成這樣一副樣子,我們雖然年老力微,但也要出一份力。”
火柴燃燒,劈啪作響。
“孩子,這時大夫和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們……”傾奇者張了張嘴,停頓了一下,“是朋友,也是……家人。”
傾奇者看著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的人,眼神逐漸堅定。
雖然他從來沒有提起,但是傾奇者早就在心裏認定時聞是他的家人了。
他知道時聞身上大概有很多秘密,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過去;他也知道時聞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與他們保持著距離,但是,當時聞與他們在一張飯桌上吃飯的時候,陪伴著還虛弱的六太玩耍的時候,教導他熬製湯藥的時候,送給他一盞花茶的時候,他就已經將時聞當作了家人。
時聞對他說六太是他的家人,不要背叛他,不要留下他的時候,傾奇者的心是苦澀的,他很想對著那個月光下的背影說:
你也是我的家人!我也不能把你丟下!
可是,理智也告訴他,六太並沒有任何戰鬥能力,如果六太繼續隨著他們留在那裏,他們一定是處於劣勢!
他們都心知肚明。
所以,傾奇者沉默了,心覺卑劣地轉身抱著小男孩逃走了。
逃到遠處找到一處隱秘的藏身地之後,傾奇者囑咐小男孩一定要在這裏藏好,等他和時聞回來。
可當他再次回到那個熟悉的小屋。
房屋早就已經倒塌,碎瓦片散落一地。
滿地的水痕和黑乎乎的粘液昭示著戰況的慘烈。
怪物不見了,時聞……
也不見了……
傾奇者眼睛睜大,像是一隻驚恐悲憤的小貓在附近的地方慌忙尋找,尋找著那抹青色的身影。
時先生。
時聞。
時聞!
時聞!!
時聞……
傾奇者腳步凝滯,怔怔地看向不遠處像是一片可憐落葉倒在地上的身影。
周圍散發著腥臭難聞的味道,黑色的粘液比剛剛經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多。
傾奇者急忙跑向他,期間還險些被斷成幾節散落在地上的木棍絆倒。
傾奇者將時聞身子翻過來,第一時間去探他的鼻息。
還好,還好,雖然微弱,但是還活著。
心放下了一些。
立即背起昏迷的時聞,找到藏起來的小男孩,踏上了前往稻妻城求醫的道路。
傾奇者將一部分經過講予了老婆婆和老爺爺聽。
老婆婆聽著聽著眼淚流了下來。
“可憐的孩子。時大夫現在身體不好…不如,我給你一封信。我兒子曾經跟時大夫學過一些,現在在稻妻城開了個小醫館。你和老頭子把那個小子逮回來。“老婆婆言辭懇切,“總好過帶著一個大病初愈的小孩子和昏迷的病人一路顛簸的好啊。”
老爺爺在一旁也點頭附和。
傾奇者低頭,真誠地感謝這對善良的老夫婦。
天色已經黑了,雨還是一直下。
借著昏黃的燭光,傾奇者凝視著安靜躺在床上的時聞。
黑色的發愈發襯得臉色蒼白脆弱。
傾奇者才發現,時聞的年紀看起來和他是差不太多的。可時聞總是表現出一副好像能把所有事情處理好的大人模樣。
溫柔待人、包容尊重的氣質總能讓人忽視掉他的年紀。
如今時聞蒼白著臉躺在床上,傾奇者才發現,原來時聞也是一個半大的少年。
他握緊時聞的手。
時聞,別怕。
時聞,對不起,那次留你一個人。
這次,神明之子暗自發誓不會再丟下他一個人了。
因為他早就已經成為他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