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所幸(3 / 3)

安蓂璃說著又嗤笑道:“說來也是好笑,那些人總想要留一自己的血脈如何如何,可是這血脈又算得了什麼呢。無論多大的家業在這人間也不過是滄海一粟。深宵常與我說,胥北閣並不在意這些,無論是婚不婚生不生都無所謂,隻要有能夠守護胥北閣的人出現,能夠托付便足矣,至於胥北閣能存多久,這就是天命了。”

她說完拉著安蓂玖的手淡淡的笑道:“哥哥,你不知道,我能有他,屬我大幸。”

安蓂玖聽了安蓂璃的這番話實在感動,他真替她開心。別說像是牧深宵這樣的人,又有幾個普通人願意為了自己的妻子對外界借口說是自己不能生育,替她抗下所有的議論與詆毀呢。

“不是的,安蓂璃。你有他,他有你,這都不是因為運氣,而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讓你們擁有彼此。沒人能比你更配得上他,也沒有人能夠比他更配得上你。”

安蓂璃含著淚笑了起來,在這個世上,永遠隻有安蓂玖會在她覺得自卑與虧欠的時候,鐵骨錚錚地要攏來九州四海的話,天花亂墜地將她捧起來,還要篤定地告訴所有人,她是這世間最優秀的存在,是他捧在手心裏的珍寶,讓所有人都不能將她低看半分,連她自己也不能。

沒過多久,牧琑幸就精疲力竭了,她連手都抬不起來,幹脆將碧藤放在地上拖到小榭內,安蓂璃剛想接過劍將它放在桌上,卻不料碧藤轟的一聲往她腳邊砸出了一個坑。她被驚地瞪著眼睛盯著那個碎石飛濺、半大不小的石坑,眼睛都紅了。

安蓂玖見狀趕忙將碧藤拿起來想要藏好,但是被安蓂璃一把拉住。她拉過安蓂玖的手臂,緩緩移到桌麵上,安蓂玖知道她的意思,便將碧藤放在桌上給她看。

安蓂璃一寸一寸地細撫著碧藤的每一道紋路,神色之間像是在看一位好久不見的老朋友,待她觸到劍把時驟地將手指縮了起來,緊緊捏成一個拳。

她說:“哥哥,你總說我天賦異稟,不是的,這不是天賦,這是詛咒。讓我向往成為我想要成為的人,卻又在途中收回成命,讓我如今再無法拿起碧藤。哥哥,殺了我也不過如此。”

她咬著一節指骨,咬到牙印抵著的皮膚全泛青白,才能勉強讓自己的眼淚不落下來。安蓂玖看在眼裏,心卻疼得不行。

他當然不能對她說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即便是他心裏這麼想著。

他不是安蓂璃,他即使是知道她的痛苦,也不能全然切膚地理解。他沒受過她受過的傷,沒受過她受過的委屈,他真的沒資格說。

牧琑幸趴到安蓂璃身邊乖巧地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娘親不要難過,娘親找到哥哥了,即便這劍再重,幸兒也會努力練習,長大後就可以保護娘親爹爹還有舅舅了。”

安蓂璃被她哄得破涕為笑,刮了刮她的鼻子,將她抱在懷中,用臉輕輕地摩挲著她的頭道:“娘親不要你保護誰,娘親要你平安喜樂、一生無虞地長大。”末了她又自顧自地笑了笑,“算了,不長大也行,幸兒永遠都是我的幸兒。”

安蓂玖看著她們母女二人,心裏有說不出的欣喜。

他知道如今他與安蓂璃已經相認,過不了多久仙門內定會傳遍,待到那時恐怕這幕後之人又會想著對安蓂璃下手,即便這胥北閣戒備森嚴,他總是不放心。

若盡早解決此事,定是要早些下山去熔泉苻山會好好查探一番。於是第二日他便告別牧深宵,但他無法麵對安蓂璃說出告別之話,隻請牧深宵等安蓂璃醒後代為轉告。

牧深宵給了二人通行箋,這樣二人就可以隨意出入胥北閣山下的結界法陣。

兩人到落林城中時城中已經很熱鬧了,不少小攤販的攤子前都門庭若市。安蓂玖大約是心情太好了,大改以前的儒雅作風,一路跑跑跳跳到路邊這個攤摸一下,那個攤看一下,但是什麼也沒買,引得一條街的攤主都看得他煩死了。大約是想著這兩個看著麵容精致的富貴公子什麼也不買,到處白嫖心裏很是不痛快吧。

安蓂玖才不管別人怎麼看,繼續該看看,該摸摸,自己玩的很開心。

“硯台糕,要是一會兒看到有賣竹編蛟龍的,我再給你買一個,好不好?”

他講話的時候蹦蹦跳跳在前麵,連頭都沒回就知道塵藻一定是笑了。他乍地跳到一個攤子麵前,見攤子上有很多陶製的小玩意兒,瞥一個陶製的獸車,看樣子和胥北閣之前載他的那輛一模一樣。他覺得新奇,就拿在手裏開始把玩了起來。

“這輛獸車的獸好像不是猊獅嘛,頭上少了兩對角。”他一邊玩還一邊給攤主提意見。

攤主見他隻是玩,沒有半分要買的意思,忍不住翻了幾個白眼,將他手中的獸車奪過,道:“不買別碰,不買別碰。”

安蓂玖也沒生氣,目光又溜到別的玩意兒上了。他掃了一掃,見攤上有隻陶塤,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把塤還給安蓂璃。

他向後一抓,一把握住塵藻的手腕,“糟了糟了硯台糕,我忘了把塤還給我妹妹了!”安蓂玖看起來有些急了 ,“這很重要,不如你在這裏等我,我再去一趟胥北閣。”

安蓂玖說完就要走,被塵藻一把拉住:“我等了你十一年,我不要再等了。你要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兩人說完就直奔胥北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