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權理所當然地道：“當然是跟許國公撕破臉皮。”
傅皎皎搖搖頭，歎了口氣，五味雜陳地道：“夫君你對官場不太懂。阿爹如果真是和許國公撕破臉，沒必要說非得當著朝臣的麵打架——這不僅很失身份，更是……藐視龍威。”
夏侯權還沒想到這一層，麵色凝重道：“夫人還得多多提點我一些，不然我冒冒失失的，說不準就壞了嶽父的事。”
“這倒不至於。”傅皎皎百感交集，柔聲寬慰道，“官場講的是一套規則，規則之中又以人情往來作為輔助。”
“那些在官場裏混了許久的老油條，或許自身沒什麼本事，但因為他們熟悉規則，他們就可以利用規則給人挖坑。”
“夫君你初入官場，不懂官場規則，難免有時候為他們所欺。”
“不過，被人欺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傅皎皎道，“人生在世，誰能一次都不被人欺呢？”
“重要的是，受欺之後能吃一塹長一智，總叫人不能再欺我，這才方是解脫之法。”
夏侯權豁然開朗，笑歎道：“夫人真是豁達。”
他本來覺得自己挺想得開的，但跟夫人一比，這份開闊心胸卻還是差了一截。
“我本身沒什麼所求，自然就豁達。”傅皎皎輕笑道，“夫君乃是有大誌向的人，若是豁達到我這種程度，豈不是一點抱負都沒有了？”
夏侯權忍俊不禁，把自家夫人抱到腿上道：“我就愛聽夫人說話。”
不管他在外麵有多不愉快，可回到家和夫人一聊天，他就感覺心頭一下子輕鬆了。
他家夫人可真是他的解憂果。
“對了，你先前讓我查的事情，我有點眉目了。”傅皎皎低聲道，“你那小竹牌上寫的是突厥文字。”
夏侯權心頭一緊。
他其實先前已經從二嫂口中得知了此事，此刻聽夫人提起，他不由得大為緊張。
夏侯權不自覺地抱緊了腿上的人，他很怕夫人會嫌棄他……
“哎……”傅皎皎深深歎了口氣，眉頭又皺了起來，頗為苦惱地道，“突厥與我們漢人不同，他們先前一直沒有自己的文字。”
“大概二十五年前，突厥跟我們中原王朝達成了短暫的和平，雙方互派使節交流。”
“突厥還派了不少學生來中原學習。”
“這群學生後來個個成了突厥了不得的人物。”
“其中一個叫爾朱德威的人精通漢胡文化，他以漢文為基底創造了突厥自己的本土文字。”
“但突厥不比我們漢人，他們熱衷於遊牧，並不稀罕學什麼文字書籍。”
“在他們看來，騎馬彎弓頂過十年書。”
“所以，哪怕突厥在二十多年前就有了自己的文字，但其實文字使用範圍並不廣，基本上隻有在上層貴族之間才有使用。”
傅皎皎說到這兒停頓了片刻，這才看向麵前的男人，緩慢又鄭重地繼續道，“夫君，你有一塊刻有突厥文字的身份銘牌，很可能……是突厥的大貴族。”
夏侯權愣住了。
傅皎皎麵色很沉重，繼續推測道：“突厥以血緣部落為尊，他們貴族之間基本上都有血緣聯係。倘若夫君真為大貴族，那就極可能是皇親國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