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說的那場商業晚會其實是南城本地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湊在一起攢的局,每年都會有這麼一次兩次,邀請的也都是些同圈子的人。
南城這幾年經濟發展迅速,雨後春筍般冒出了不少中小型公司,一些在國內頗有名氣的大型企業也在試圖把觸手伸向這邊。
這個晚會實際也是上流社會一個資源信息共享的窗口,大家謀求競爭之外更多合作的可能性。
風禾能在受邀之列還要得益於之前喻辛帶組接下了一家企業的緊急項目,解決了對方的燃眉之急,才有了這次的投桃報李。
張德顯然對這次的晚會花了十二分心思,臨行前一晚千叮嚀萬囑咐喻辛不要出岔子。
到了第二天,離下班還有兩個小時的時候,付晴晴突然過來說臨時有點急事得提前下班。她向喻辛打過報告又寫了張事假的假條壓在她的桌麵上,就火急火燎地收拾東西走了。
隔了沒一會兒,張德也從裏間辦公室裏走出來提醒喻辛時間差不多了。
她看了眼電腦下方顯示的時間:“晚會不是七點開始嗎?”
張德沒應她的話,細瘦的身子像跟針似的立在喻辛工位旁,居高臨下。一雙挑剔的眼隔著鏡片上上下下地審視她,像在估價一件商品,目光極度令人不適。
喻辛能感受到那道不善的視線像遊蛇一樣在她身上來回逡巡,但壓著脾氣全當不理。
半晌,張德像是終於完成了他的估價,略帶不滿地開口道:“晚會你就穿這身去?”語氣裏是不加掩飾的嫌棄。
“......”喻辛在職場裏摸爬滾打了四年,早就練就了一份皮笑肉不笑的本事:“怎麼了張總?我這身不合適嗎?”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偏設計風的連衣裙,簡約中帶了點獨特的小心思,另外還配了個淡妝。不至於到花枝招展的程度,但參加一個晚會卻也是能壓住的。
考慮到他們是作為第三方平台的工作人員連衣帶水地“蹭”了個名額,喻辛不想打扮得過於高調張揚,但張德顯然有更多想法。
他沉沉開口:“太寒酸了,去換一身。”
“......”喻辛心裏罵了句髒話:狗眼看人低!
麵上還是掛著笑,佯裝為難道:“張總,我這臨時也找不到別的衣服啊。”
“那就趕緊去商場買身新的,趁現在時間還來得及。”
晚會是七點正式開始,現在才四點出頭,速度快點的話完全能趕上。
喻辛這才正眼瞧了下張缺德今天的打扮,西裝領帶人模人樣的,腳上蹬了雙皮鞋,鞋麵都擦得噌亮反光。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他臨時又突然改了口:“你收拾下東西,等會兒直接坐我的車過去。”說罷,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先去樓下開車了。
幾分鍾後,喻辛的身影出現在公司大門口,不遠處是張德的那輛黑色保時捷。
在她靠近的當兒,張德已經率先下了車。
他高而瘦的體型被輪廓硬朗的西裝包裹著,不僅沒有把衣服原有的氣質凸顯出來,反而像是一具套了殼兒的可移動骨架,被風一吹就散。
張德的臉上也是一層皮附著骨頭,兩頰凹陷,瘦得幾近於病態,從下巴到額角的線條崎嶇不平,像蜿蜒陡峭、異丘突起的山路。
一旦有人好不容易攀至頂峰了,迎接TA的便是張德那雙鷹隼似的眼睛。
“你會開車吧?”張德明知故問道。
說著,身子已經毫不客氣地做出了行動,腳步一轉把背後駕駛座的車門讓了出來,意思很明顯。
喻辛往前進了兩步,一陣有規律的高跟鞋聲隨之響起。她笑了笑:“張總,我這穿高跟鞋呢,不太好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