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約定那天上午,祁琰一個人到校門口接喻堯。
隔著清晨未散的霧氣能隱約看見前麵有道高瘦的身影靠牆倚著,站姿隨意,一條腿支在牆邊,另一條腿則是無聊地用腳尖點地在地上畫圈。
“喻堯。”祁琰遠遠地喊了他一聲。
那道身影聞聲略動:“祁哥!”
“你什麼時候還去染了個頭發?”看著他一頭茶色的小卷毛,祁琰呆愣了一瞬:“你姐知道嗎?”
喻堯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我姐他們才不管我做頭發呢。最近準備期末考半條命都快熬沒了,等到考試一結束我就去做了個燙染。”
他用手抓了把發頂的小卷,衝著祁琰咧嘴笑道:“這不是快新年了嗎,我想著新的一年也要從頭開始。怎麼樣祁哥,這個發型有充分顯示出我的英俊帥氣嗎?”
“有,很帥。”祁琰配合地點點頭。
他話雖不多,但每次總能在關鍵時候把話頭接上,不至於讓場麵冷下來。
喻堯又是個沒心沒肺的,一路過來嘴巴巴拉巴拉就沒停過,倒豆子似的隻差沒把自己褲衩子的顏色報出來了。
祁琰在一邊安靜聽著,偶爾附和幾句,適時把話題引到了喻辛身上。
“你問我姐啊?她那人從小做事就一板一眼的,都不用我爸媽操心自己就能處理好一切。”喻堯回憶道:“我們附近的鄰居阿姨們也很喜歡她,成績好還讓人省心,大概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吧。”
祁琰點點頭:“你姐確實很獨立。
“高考之後的誌願填報還有大學畢業後去找工作,我姐都是一個人全權決定的。”
“你爸媽不管她?”
“哪能啊!”喻堯歎了口氣:“爸媽倒是想管那也要插得上手啊!我姐一個人獨立慣了,越長大他們就越對她的事插不上手。這也算有好有壞吧,如果我姐長得跟我一副德行,指不定我爸媽要被我們氣得再老上十歲。”
喻堯扯了扯肩上的斜挎包帶子,雙手插進衣兜裏哈了口冷氣道:“你是不知道我姐小時候有多古板,就跟個小老頭一樣。”
“我媽說小學的時候我姐班上有個男生給她送情書,連帶著還塞了一罐糖在她的書包裏。我姐不知道,就把那些東西一起帶回家了,後來那罐糖好巧不巧被我看見了......”
說到這裏,喻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會兒也是我還小不懂事,背著大家偷吃了好幾顆糖。後麵被我姐發現了,這才知道糖是別人送的。”
“後來怎麼樣了?”祁琰問道。
他總覺得按照喻辛的性子,這件事不會就這麼輕易結束。
“後麵啊,我姐第二天就拿著我媽給她的早飯錢重新買了盒新的一模一樣的糖還給那個男生,另外還寫了封回信,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對方,還認真勸別人好好讀書啥的。”
喻堯感歎道:“我姐好像從小就有挺多男生追的,但也沒見她對誰另眼相看過。小學的時候收到那些男生的示好還會禮貌拒絕一下,到了更大些就直接跟被人拉開距離了,一點機會都不給人留。”
他嘟嘟囔囔吐槽著,祁琰聽著漸漸有些出神。
腦子裏浮現出他們不久前“第一次見麵”的場景,喻辛坐在對麵對他說著什麼。她的容色清麗,低頭的時候肩頸線條優美纖細,幾縷發絲垂落在耳邊勾勒出一種脆弱的美感。
但她一直都和“脆弱”這個詞搭不上半分關係。
她清醒獨立,堅定不移地走在自己的路上,比任何人都要勇敢無畏。
她不是菟絲花,因為手持利劍、披荊斬棘,所以才能成為自己的女王。
這樣的喻辛......
祁琰嘴角不自覺上揚了幾分,他開口打斷喻堯的碎碎念:“我帶你去學校逛一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