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明珠按住利爪,往自己手臂上猛劃一下,三條淺淺的血痕赫然出現在白皙的臂膀上。
小雪豹一驚,唰的縮回爪子,試圖去舔舐那幾道傷口,被明珠一把攔住。
“別給我舔感染了。”
“您這!”馴獸師如被雷劈一般,急忙跪倒在地,“求長公主饒命!”
“你閉口不言,我保你性命無虞。”
明珠示意自己宮裏的小宮女,“報信去吧。”
看著台下戰戰兢兢的馴獸師,明珠擺手,讓給自己包紮的蘭螢過去扶他起來。
“你去門外候著。”
“是、是。”馴獸師站在一旁不住地擦汗。
過了不到半炷香,皇帝的轎輦就停在了長公主宮外。
“星星,快讓爸爸看看傷到哪了?!”
皇帝身邊的侍從與長公主宮內的宮人見怪不怪,紛紛站在殿外候著。
明珠沒好氣地把胳膊擺在扶手上,皇帝把紗布下來,看到胳膊上明晃晃三條抓痕,急忙俯下身去呼氣。
“沒事,吹吹就不疼了。”
若是世人看到此番場景,恐下巴驚掉,從未聽聞哪朝哪代皇帝對自己的孩子能這般小心翼翼。
沒錯,他們父女兩人不屬於這裏,她叫賀晨星,26歲,家裏的獨生女,父親叫賀建民,52歲,一名藥劑師,一切始於兩年前一場車禍,他們來到這個未知的朝代,占據了這兩個因瘟疫雙雙殞命的皇帝皇女的身體。
剛來到此地的時候,作為父親的他對做皇帝的一切都不知所措,他詩書不通,完全不知如何治理國家,大臣們上奏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聽得他頭暈目眩,但他女兒學曆好,又懂得多,全靠女兒周旋於各方,幫他處理了很多棘手的難題。
而作為一個現代人,去做皇帝,一切財富、權力、女人都會向他靠攏,他沒有足夠的意誌力去承受這等誘惑,他隻是一個普通男人,善良又不夠強硬,倔強卻缺少智慧,軟弱中還有點大男子主義。
對於殺人一開始還會惴惴不安,但是後來就心安理得,坐在這把龍椅上,生殺予奪變得輕而易舉,對於皇帝,即使是殺人也不會有任何懲罰。
隨著時局的穩定,和手握天下人生殺大權的虛榮作祟,他這個皇帝做得越來越得心應手。
可他始終對自己的女兒有歉意、有羞愧,他不敢麵對她,他作為父親,深愛著她,但他不敢直視自己的背叛。
後來鬧翻後,他發現自己即便在某些事情上做錯了,也不會有人敢置喙,反而有人吹噓鼓勵他,這使他信心倍增,隻要說“行”或是“不行”,其他的交由專門負責的部門去做就可以,成果不好就換一批人,總會有人做好。
在看不到女兒的地方,他自在地做起了皇帝,隻有在想起她的時候,才會清醒地發現自己,隻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一個普通人,但他不舍得女兒離開自己,這個陌生的世界,他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即便是後來跟其他女人有了孩子,但他們跟她還是不一樣,他仍把她視為自己唯一的孩子,他不能弄丟她。
“怎麼回事啊,怎麼就被抓傷了,宮裏誰養貓了?”
“不是,我自己養的。”
小雪豹從裙擺下探出腦袋。
“呀!乖乖你怎麼養了豹子,不行不行,這種野獸不能養在身邊!”
“我叫了馴獸師來,他會把豹子馴好。”
“那也不行,它長大了以後可能吃人,不安全,你要是想養動物,我讓他們給你找小貓小狗。”
“不,我要把它養在身邊,把想害我的人都咬死。”
聽到明珠的話,皇帝眉頭緊縮,但還是先讓太醫把消毒的藥水留下,親自拿起棉花簽子給明珠擦傷口。
“是不是她們又有人來找你麻煩?”
“沒有。”
“乖乖,你跟爸爸說實話,要是她們有人找你不痛快,爸爸給你做主。”
明珠聽到他這話,氣血上湧,呼哧呼哧地往外吐氣,眼眶瞬間紅了。
“戎狄是不是要和親?”
“乖乖,你擔心這個幹什麼,爸爸怎麼都不可能讓你去啊!”皇帝急忙去擦女兒臉上的淚水,“別哭別哭,爸爸怎麼舍得讓你嫁到那麼遠的地方!”
“我也不想讓琦兒去。”
“不去不去,”皇帝又掏出手帕把女兒的臉擦幹淨,“琦兒是…五公主嗎?”
“嗯。”
“好,不讓她去。”
看著扒著明珠裙子往上爬的小雪豹,皇帝躊躇不決。
“乖乖,真要養它嗎?”
明珠嘴巴一撇,作勢又要掉金豆。
“養吧養吧,不過說好,沒馴好之前不能跟它玩。”看女兒沒吱聲,皇帝緩緩起身,“爸爸下午還有個會,他們還等著,爸爸走了啊。”
“噢。”
“生日禮物還喜歡嗎?”
見明珠不再搭理他,皇帝揉了揉明珠的頭發。
“有空來看看爸爸。”
皇帝走到殿門口,看到那名陌生男子,停下腳步。
“你就是馴獸師?”
“回陛下,卑職是北郊行宮的馴獸師,受長公主之命特來馴獸。”
“要是公主還像今日一樣受傷,唯你是問。”
“是,卑職不敢。”
皇帝打量起眼前的男子,眼神頗為不滿。
“你住在公主宮內?”
“是,承蒙公主不嫌,將卑職安排在西側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