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盯著蘇燼看了一會,端起架子不客氣的回問。
“蘇大人不是大夫嗎?怎麼還通曉鬼神之說?”
“老太君不知道蘇某出身江湖嗎?”
雖然說是生病,可寶玉中邪一說早就傳的的沸沸揚揚。賈母雖然堅信寶玉出生不凡,有‘通靈寶玉’庇佑,但請了這麼多大夫都束手無策,心中早已動搖。如今蘇燼又如此說,賈母心中更是大動:莫不真是中邪了?!
賈母瞪大了眼睛,賈政等人等不到賈母說話,以為賈母是默認了,一時亂了起來。竟真的是中邪了?!這可如何是好?!
眾人正是慌亂,沒個開交,隻聞得隱隱的木魚聲響,念了一句:“南無解冤孽菩薩。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顛傾,或逢凶險,或中邪祟者,我們善能醫治。”
聲音明明在府外,卻繞過層層阻隔傳到了眾人耳中。三爺微不可查的勾起嘴角,來的正是時候。
蘇燼眉頭一挑。
“能治好你家孩子的來了。”
賈母,王夫人聽見這些話,那裏還耐得住,便命人去快請進來。賈政雖不自在,奈賈母之言如何違拗,想如此深宅,何得聽的這樣真切,心中亦希罕,命人請了進來。眾人舉目看時,原來是一個癩頭和尚與一個跛足道人。見那和尚是怎的模樣:
鼻如懸膽兩眉長,目似明星蓄寶光,
破衲芒鞋無住跡,醃臢更有滿頭瘡。
那道人又是怎生模樣:
一足高來一足低,渾身帶水又拖泥。
相逢若問家何處,卻在蓬萊弱水西。
(來源自《紅樓夢》)
三爺見二人進來,先是滿麵平和,接著嘴角一抽。這二人的品味依然如此獨特啊!
賈政問道:“你道友二人在那廟裏焚修。”
那僧笑道:“長官不須多話。因聞得府上人口不利,故特來醫治。”
賈政道:“倒有個人中邪,不知你們有何符水?”那道人笑道:“你家現有希世奇珍,如何還問我們有符水?”
賈政聽這話有意思,心中便動了,想起賈寶玉平日裏帶著的寶玉,趕緊讓人拿了來,親自捧到了佛道二人的麵前。
“這東西是我兒生來就帶著的,原以為是個靈物,此時卻是不管用了。”
空空大士接過‘寶玉’,眉頭一抽,看向了三爺.見三爺風輕雲淡的對著他微笑,瞬間悟了:他說警幻仙子讓他們來的時候,眼神怎麼那麼奇怪呢?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們呢!
空空大士掂了掂手裏的破石頭,傳音給渺渺真人。這位和三爺打交道業務熟練,與三爺交流接觸的機會就讓給他了。
渺渺真人接到空空大士的傳音,身子一歪,看了看在那裏故作高傲的蘇燼,又看了看微笑著的三爺,心中抹了一把汗:爺您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您倒是提個醒兒,說句話啊!
賈政見二人不語,急忙問道:“可是這東西有何不妥?”
渺渺真人正想著怎麼說,一個激靈,接到了三爺的傳音,話鋒一轉,語氣自然。
“非也非也!此物的確是難得的‘靈物’,並無不妥。隻是寶玉蒙塵,故不靈驗了。待我將其擦拭一番,出去其中汙垢,也就沒事了。”
說完,拿起‘寶玉’在自己身上的破爛道袍上蹭了兩下,就又遞還給了賈政。
賈政僵硬的扯起嘴角,僵硬的接過‘寶玉’,又僵硬的走到賈寶玉跟前,為他帶好。
僧道二人微笑著,一副孺子可教的點點頭。空空大士又說道:“令公子十分不凡,遭此劫難,隻因有人衝撞了貴人,如今誅邪已去,不日就會轉好,三十三日之後,包管身安病退,複舊如初。”
說著回頭便走了。賈政趕著還要說話,讓二人坐了吃茶,要送謝禮,他二人早已出去了。賈母等還隻管著人去趕,那裏有個蹤影。
一屋子人直說是遇著了高人,又開始念叨寶玉福大命大,有靈物庇佑,如今遭難,又有高人相助。又向蘇燼賠罪,謝蘇燼找出了病因,送了大禮。蘇燼可不是那一僧一道,毫不客氣的拿了禮物,仍是沒給任何人好臉色,冷著一張臉離了賈府。
等到傍晚時分,賈寶玉竟漸漸醒來,說腹中饑餓。賈母,王夫人如得了珍寶一般,旋熬了米湯與他吃了,精神漸長,邪祟稍退,一家子才把心放下來。李紈並賈府三豔,林黛玉,平兒,襲人等在外間聽信息。聞得吃了米湯,省了人事,別人未開口,林黛玉先就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襲人又想起那道士說的話,遂問道:“那道長說是有人衝撞了貴人,二爺才有此一劫,這說的是誰?”
翌日,府中便有傳言:治好寶二爺的道長說了,寶二爺是天生的貴人,環三爺衝撞了寶二爺,寶二爺才中邪的。
蘅蕪院裏,三爺把玩著女媧遺石,輕笑出聲。
“嗬嗬!到底是誰是貴人,又是誰衝撞了誰,又豈是你們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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