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安的手還是哆嗦的。
啊……
我死了嗎……
他癱在地上長呼一口氣，絲毫不顧旁邊老虎的屍骨和旁邊人的殘骸。
“喂!小鬼，你怎麼把我的老虎打死啦？”
坑上坐著的人十分生氣，心疼他新養的這隻白虎那麼快就折在了這個12歲小子的手裏，本來準備要養成大虎訓成坐騎威風一下，現在好了，這毛小子直接掐滅了這個機會。
你還好意思心疼老虎，老子差點在這坑裏被老虎吃了!我呸!
歸安從坑裏坐起來，一臉淩亂。
“行了，行了，我也知道你怎麼想，”那人像無事發生一般地喝著酒，“在我們族群裏，隻要是個勇士，無論你出身貴賤，我們都視若珍寶，你既然活著了，就是我們的人了。”
這還算是句人話。
“上來，我帶你去祭壇。”
坑上的男人一步步教著歸安，歸安順著男人的教導，從這兩米多長的土坑裏一步步的爬出來了。
每爬一步，歸安也就意識到，他與“文明”的距離也許是越來越遠了。
“在我看來，男人需要原始的野性，”土匪一拉，歸安跨出了離開土坑的最後一步，“大齊的男人，一個個塗脂抹粉，實在無趣，病殃殃的搞得國不像國。”
“你們真的要起義，讓高氏皇帝滾出嗎？”
“那你喜歡一個被神經病統治的地方嗎？”
……
確實不喜歡。
從高洋瘋了的那一刻起，大齊的時代就幾乎沒有好過。即使離皇家氏族遠個十萬八千裏，但絕對不會沒有百姓聽說過高家人狂野奔放的生活。
歸安幾乎被這靈魂一問給說服。
“好了，這裏就是祭壇的入口。”
土匪指著眼前的樓閣。
這樓半邊靠山，幾乎依據山洞的形狀而建，樓足足有三層，每一層樓的部分都仿照了漢式的建築。長廊、窗戶、房梁、欄杆，樣樣俱全，和想象中遊牧民族的祭壇入口十分不一樣。
“為何要如此建築?”
“文明嘛，隻要不是全然封閉，早晚都有相互影響的時候。”
土匪竟然懂這些。
“這麼說，其實你們認可中原的文明，也同時能夠預見，你們的尚武終將會融合進去。”
“我們敖族人又不是傻子，什麼好，什麼壞，自然分的清。”
土匪推門而入，拉著歸安往一個向下的樓梯走去，越往下麵，環境愈加洇濕，歸安感覺臉上黏黏膩膩的，汗液和空氣中的濕混在了一起。
怎麼像鶴回樓的暗道?
鶴回樓有個狹窄的道通著旁邊的茶館，以便既要麵子又要放縱的文人士族進去消費。必要時，它的中間部分也可以作為躲避外族軍隊的洞穴，謝淵明也經常用這個通道拉著他和武玉嫦保命。
“你猜得大差不差，朝廷現在知道我們已成規模，時不時地來此地談判，說是談判，也就是借這個勁找個借口，來一次，圍剿。”
“都是什麼人來?”
“有時是貴族，最多還是官員，比如……你們鄴城的那個什麼裴大人。”
是裴生?
“他也是受到任命而來，朝廷對我們的態度一共分兩撥，一波認為我們應該被剿滅覺得我們生來就是禍患，另一波覺得現在局勢過於動蕩，不如我們先聯合起來，先把敵人消滅。裴大人，是屬於聯合派的。”
“那他來你們這裏談判多次了。”
“是這樣，可我們始終覺得，鮮卑的高家，不適合坐擁天下，做他們的朝臣，更是要過如履薄冰的日子。”
那每次談判，豈不是都以失敗告終，他每次麵對喜怒無常的皇帝，豈不是要承擔更大的壓力。直到現在都好好的活著，裴生實在是不簡單。
“如果沒有立場問題，我真心欣賞裴大人，如果有機會，這種人一定要和他認識一下才算此生沒有遺憾。”
評價真高，然，裴生讓姐姐跌落低估，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又厚著臉皮用幾句幹嚎求得原諒，這種無賴行為，也是萬萬抵賴不得的。
“到了，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