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
為什麼?
所謂的書童,即為翻版的通房丫頭,這詞也沒有任何生僻的意思,老少皆知。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還是可以委屈自己,隻為換取這些生存資源。
“除了做書童,在老爺這裏,沒有其他方法來擁有這麼好的待遇嗎?”
“有啊,”小五聳聳肩,“有的下人可以不用這些就能穿起主人用的綾羅綢緞,可咱們都是幹累活的,穿了那些也沒用。”
他依著灶台旁邊的磚頭,和妍兒的姿勢如出一轍:“丫頭可以。”
丫頭?
“丫頭是裴府的門麵,氏族會麵的時候,總得有幾個看得過去的淑女,穿上漂亮衣服,去迎接他們,”小五啃著剩下的饅頭渣,口齒有些不太清晰,“越美,穿的越漂亮越好,夫人給她們打扮好了,宴會成功,老爺就會給她們些好的布料,讓她們做喜歡的款式。”
“得到的錢也和書童一樣嗎?”
“比書童多多了,畢竟是掙麵子的活。”
“老爺自己也說過,”妍兒換了一個姿勢,繼續依著身後的硬物,“書童是他自己用的,模樣幹淨漂亮就行,丫頭是代表裴府是用的起下人的,必須裏外都要體麵一些。”
原來是這樣。
成安漠然用肢體回應,他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對於裴生的態度似乎沒有任何反應。
他就這樣以冷淡的形式來接受這個小地方的信息。
本來在他流浪的生涯裏,裴生可以是他的一束光芒,作為一個單純的小孩,裴生在他的心中蒙上了一層和美的濾鏡,原以為這是希望來臨貴人出現,總是關顧別人生命的暖陽終於在自己的天中駐足,可萬萬沒想到,這個暖陽,竟有幾分假意。
裴生用人含著一點功利。
聽聞二人一說,成安對裴生的好感度大打折扣,便也不對裴生抱有很高的期望。
雖然,柴房這堵牆外的人,還是覺得,裴生是願意重用成安的。
然沒有實現過的構想,終究是黃粱一夢,畫餅充饑,不值一提。
成安一下子背負了口舌上的壓力,他本人的職位也並沒有這個傳說中的看好有實質性的提升。
他有了一個師傅,這個師傅對他吆來喝去,已經成了一個習慣了。
“成安!快點,水都開了,這個沒看見?”
成安隻能跑過去,聽師傅的擺布,把爐火用水全部澆滅。
“不用澆!”
這個師傅的嗓音異常尖利,尖叫聲是一把無形的刀,嚇得成安一個激靈。
“你澆滅了別人是不是還得重新生火?你把壺盞拿下來行不行?”
成安剛剛進了柴房,他也知道柴房的人眾多,雖然燒水壺的火有人看著,可也實在害怕引起火災。
他小心翼翼,也怕錯多,做什麼事都要考慮三分,害怕被訓斥。
可這個師傅似乎就逮住了他的這個弱點,在他遊離於一些被他複雜化了的選擇時,一聲聲嗬斥直接劈天蓋地的來了。
他一下子暈暈乎乎,更不知道接下來的任務怎麼樣,才能做到這個所謂師傅的心眼裏去。
光是這個澆水,他已經反反複複被罵過很多次了。
先之前不澆水,師傅訓斥他不注意安全,來來去去那麼多人怕引起火災。
他現在老實地澆水,結果又被嗬斥不看事情。
也許師傅的腦子更加靈活通透,知道做事轉變的最佳時機,而成安因為這幾天的訓斥,大腦的思路早就不清晰了。
反反複複地做事,似乎總沒法完成師傅交給他的全部任務。
他失去了肢體,失去了能力,也想不出反駁和應對的好方法,任由這個比他大二十多的老頭翻來覆去地往死裏罵。
師傅的需求難以琢磨,至少成安現在覺得,師傅的需求是個很隨機的東西。
一天天的高壓循環往複,成安看著眼前的景色也逐漸變灰。
明明是五顏六色的園林,在他的眼裏都是一個色調。
“成安!我說了幾遍!讓你去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