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白天，鶴回樓逐漸關閉了一些無理的營業要求，上麵對她們下了保護令，允許官營的消遣地白天休息。
武玉嫦難得白天有了大把時間。
她開始收拾一些東西，看到了那個木質的盒子。
人來來去去，加上裴生總進來。
應該把小盒換個地方了。
歸攏了半天。
抬頭一看。
歸安在她麵前站著。
歸安原來長那麼高了。
他來的時候還是5歲。
現在已經快長到了她胸前。
“歸安，來。”武玉嫦笑著招手。
歸安應聲坐下。
“我問你一些問題。”武玉嫦開始抽查。
“如何作文?”
“如何看待聖賢?”
“如何為君子?”
幾個問題拋下來，歸安都有自己的解答。
“關於作文，取孔子提出的文質彬彬，在文辭與質之間去平衡值。此外，慎言語，誌心音。把自己心中的意思表達清楚。
關於聖賢和君子，我沒有讀到那麼多，隻知道幾個點。關於財，取之有道。關於德，以德服人，德才兼備，人不知而不慍。
聖賢是君子，但君子不一定是聖賢。
聖賢也是人，因此關於他們的話，擇而聽之，根據實際情況來改動。”
武玉嫦頭一回聽見孩子說那麼多話。
雖然有些跑題，但總得來說，答得在理。
對於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已經很棒了。
於是，武玉嫦決定教他一些寫賦作詩的基本功。
“姐姐，我的身份不好，為什麼一再要教我這些?”
歸安始終想不到，在這個煙花柳巷中，還有什麼機會能被他踩中。文人會接受一個這樣出身的名士嗎？
武玉嫦想了半天，去回答孩子這個問題。
做官是輪不到他們的。
作文，真的不知道是否能擠進這個圈子裏去。
也許歸安一輩子就和她待在這裏不出去了，讓梁媽媽用人用到死。
那麼，教他懂這些東西，到底意義在哪裏？
……
武玉嫦抬起頭來，慢慢道:
“也許咱們出身不好，
我也不能保證你一定能當一輩子這裏的小孩，也不可能把你捆在這裏一輩子。
索性教一些上層人會的東西。
說不定哪天可以用到。
不至於真的長歎:書到用時方恨少。”
這麼說來，姐姐認為他的路是寬的。
天下之變，總能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黑白顛倒。他越長大，也更能意識到，不是所有的事都有明確的對錯界限。
前朝老百姓，後朝當太子。
雖然他實在不清楚，在這個亂世裏，到底有沒有一份子可以讓他坐上這把交椅。
歸安將過6歲生日。
武玉嫦叫來了招安老頭，給了他一點點碎銀子。
“招安，你把裴大人找來，跟他說歸安過生日了，願意來一會兒，就帶點禮物看看吧。”
招安老頭如約而去。
晚上，裴生帶著他的東西，來到了武玉嫦的小房間。
“我來啦。”
裴生的笑容，還像小時候一樣，欠欠的，帶上幾分真誠。
武玉嫦所想之人一來，臉上掛滿了喜悅。
“來了，就別走了。”
她跑上前，接下了裴生手裏的東西，又給他脫掉了外衣，整理了一下衣領。
“老是這身黑衣，和蒙麵人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出任務。”
“你喜歡什麼顏色？”裴生的鼻子搭在武玉嫦的額頭，他的手緩緩從武玉嫦的肩部滑到了她的腮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