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生走了,留武玉嫦一個人在發呆。
歸安不解,姐姐來了鶴回樓,幾乎沒有遇見幾個好事。
剛來的時候,她遍體鱗傷。
後被梁媽媽折磨,精神極其痛苦。
緊接著,她在這裏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也死於活埋。
想靠裴生這一兩句的懺悔,讓姐姐對她的過往看淡,讓她對裴生的恩怨一筆勾銷,簡直不太可能。
換誰都不可能。
“姐姐,為什麼要接受他的道歉,你都經曆那麼多,怎麼還能接受這樣一個人。”
武玉嫦十分疲累地摘下頭上的金飾,淺笑一聲。
“看他等了一晚上,往好了看,是深情,往壞了看,是極端。如果一直不接受,一是害怕輿論上她沒有占領有理的一方,二是,害怕不這樣他會鬧事出來。”
歸安似懂非懂點點頭。
歸安看著這個男人,總覺得有點奇怪。
和謝淵明相比,裴生給他的感覺很怪,但說不上哪裏怪。
……
小孩子的感覺總是能敏銳地察覺到大人所不能看到的東西。
裴生的怪,對他來說,浮於表麵,或者,顯而易見。
歸安不能容忍一個像媽媽一樣照顧他的姐姐,遇見這麼一個“來曆不明”的“陌生男人”。
於是,他跑到台子上,找到管賬登記的小哥。
“歸安,又幫姐姐拿東西啊。”
“是啊,按照原樣謄抄一份,姐姐要看她的所有客人。”
“真是個小大人,才幾歲就幫姐姐做事啦。”
“嘿嘿。”歸安一笑,總能讓別人勾起對他的愛心。
管賬小哥心懷愛意地看向小歸安跑遠的背影,像看自家的小孩一樣。
還是小孩子好玩。
走路啪嗒啪嗒的,臉還圓圓的。
圓圓的眼睛,翹翹的小鼻子。
嘴巴上揚,唇珠圓潤。
長得那麼漂亮,又被武姐姐喂得又胖又白。
更可愛了。
旁人不說,光看臉和性格,還真能叫人覺得這是武姐姐的小孩。
歸安在樓梯上翻開客人的來訪錄,直奔裴生的名字。
裴生,裴生,裴生。
在哪呢?
怎麼沒有呢?
直到最後幾頁,他才看到裴生在訪問頁中出現。
沒有交錢,隻是來訪。
還是以公家的名義。
這個人爛透了。
武玉嫦這邊,剛剛梳洗完成,妝容規整,衣冠整潔,為琴調音。
裴生的腳步就踱進來了。
這一蹭,剛好刮了一下同來到的謝淵明。
作為公子哥,謝淵明頭一次被比他地位低很多的人撞到。
他嘖了一聲,咬著嘴唇看著這個無禮的人。
“讓讓,擋道了。”
謝淵明用扇子懟了裴生後背一下。
裴生自打18歲升官,一路左遷到鄴城,所有人都和他說話畢恭畢敬,再者,他來的時候,也確認了武玉嫦今晚不會有客人,怎麼可能突然跑出來一個人。
他一回頭,答案見了分曉。
原來是他這兩天來這,總能看見的身影。
裴生心中燃起了不知名的怒火。
“你是誰?為什麼總是在這裏?你和武玉嫦什麼關係?”
謝淵明不回答,輕輕舞著扇子,從上到下一點點打量著裴生。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姓裴的……你左遷,是我們家給你亮的紅燈,你倒跑這裏來問我是誰。你來玩你的就是了,管我做什麼。怎麼,指望花魁能給你什麼真情實感嗎?”
裴生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看著這個向他挑釁的男人,就算再大的世家,他也怒火難抑。
“這些話我原路給你。她與你之間和我與她之間不一樣。”
謝淵明勾起一端嘴角,眼睛眯成一條直線,仰起的頭幾乎頂到了裴生的額頭,他十分戲謔問他。
“有什麼不一樣?”
兩個人就在武玉嫦的門口對峙起來,電光火石,暗流湧動。這精彩的場麵可樂壞了外麵看戲的人,心想,又是兩個男人為紅顏怒發衝冠,正好看看這兩人還能為了女人出什麼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