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在視頻畫麵中。
當夕陽西下,餘暉灑在北平的街頭時,魯訊胸有成竹,伏在桌上撰寫第三篇小說,還是取材於故鄉的生活。
他對武昌起義的結果,感到非常失望,認為革新沒有徹底,所以,連續三篇文章,都圍繞著同一個主題,那就是“反對封建思想”。
此時,他筆下的這篇文章,作為升級版,篇幅隻有4500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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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秋天的後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陽還沒有出,隻剩下一片烏藍的天;
除了夜遊的東西,什麼都睡著。
華老栓忽然坐起身,擦著火柴,點上遍身油膩的燈盞,茶館的兩間屋子裏,便彌滿了青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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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三句話,主要是環境的描寫,出現了兩種顏色:烏藍和青白,給整篇小說定下了基調,陰沉的畫麵,營造出令人緊張的氣氛。
在第二節中,又寫下這樣一句:
【街上黑沉沉的一無所有,隻有一條灰白的路,看得分明。】
這是黑與白的顏色,進一步加深昏暗的畫麵。
【老栓倒覺爽快,仿佛一旦變了少年,得了神通,有給人生命的本領似的,跨步格外高遠。而且路也愈走愈分明,天也愈走愈亮了。】
然而,主人公華老栓卻感覺爽快,強烈的反差,引發讀者的好奇,心底不禁發出疑問:
“為什麼覺得爽快呢?”
緊接著:
【一個渾身黑色的人,站在老栓麵前,眼光正像兩把刀,刺得老栓縮小了一半。那人一隻大手,向他攤著;一隻手卻撮著一個鮮紅的饅頭,那紅的還是一點一點的往下滴。】
故事的畫麵逐漸變得明亮,但是讀者卻感到心涼,因為知道剛剛被殺害的生命,已經變成了“鮮紅的饅頭”。
這個“鮮血饅頭”竟然被華老栓,當成了新的生命,要帶回到家中收獲許多幸福。
魯訊巧妙地形容,“人.血.饅頭”宛如一個“十世單傳的嬰兒”,“能夠延續家族的生命”,這樣誇張的描寫,讓讀者不禁心生恐懼,難免會感覺頭皮發麻。
這篇小說,通過茶館主人華老栓夫婦,為兒子小栓買人血饅頭治病的故事。
揭露了人們的麻木和愚昧,指出武昌起義的局限性。
通過華家夫婦治病和夏瑜被軍閥殺害,利用一明一暗的兩條線索,緊密地交織,可謂是“構思精巧”。
寫到此處,魯訊點燃煙,思索片刻,開始回憶兒時的場景,在老家司空見慣的“貧窮”。
他寫下這樣三句話,就勾勒出主人公的狀況,突顯家裏極為貧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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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大媽在枕頭底下掏了半天,掏出一包洋錢,交給老栓,老栓接了,抖抖的裝入衣袋,又在外麵按了兩下】
【老栓看看燈籠,已經熄了。按一按衣袋,硬硬的還在。】
【小栓依他母親的話,咳著睡了。華大媽候他喘氣平靜,才輕輕的給他蓋上了滿幅補釘的夾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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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樣貧困的家庭,省吃儉用攢下的所有積蓄,也隻換來一個“人.血.饅頭”。
更讓人不理解的是,劊子手並沒有強求華老栓,而是華老栓自願,甚至是他央求幫助。
隨後,夫婦倆將一切努力換來的“人.血.饅頭”,變成:
【一疊烏黑的圓東西。】
【焦皮裏麵竄出一道白氣,白氣散了,是兩半個白麵的饅頭。】
通過饅頭的描寫,魯訊清晰地展示出三種狀態,鮮紅,烏黑,白氣。隨著白氣的消散,留下的隻有愚昧,三種狀態都讓人毛骨悚然。
做“藥”的人姓夏,吃“藥”的人姓華,他們的結合就構成了“華夏”,文章的核心內容,就是華夏的遭遇。
魯訊給小說取名為:《藥》,也是他在心中的呐喊:
“華夏的藥方,到底在何處?”
華家的兩代人,稱呼為“老栓和小栓”,他們都是思想麻木的。栓字的結構是“左木右全”,暗示他們完全麻木的狀態。
此外,“栓”字本身就意味著“塞”,代表著堵塞、不通。革新者的鮮血,被完全麻木的人們吞噬,諷刺的意味再次加深。
有意思的是,在文章中,還描寫了三位看客。
第一個看客,即“駝背五少爺”,暗指畸形的人。
第二個看客,即“花白胡子”,暗指老朽之人。
第三個看客,即“20多歲的年輕人”,暗指華夏的未來和希望。
在整篇文章中,年輕人隻說了兩句話:
【阿呀,那還得了?】
【發了瘋了。】
而這兩句話,都是對其他人的附和,代表著年輕人的思想,但已經是枯木朽株。
這三類看客,組合在一起,就是一群毫無主見,毫無理智的殺手。
他們沒有個性,沒有思想,沒有意識,沒有目的。他們甚至連名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