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設施十分簡單,甚至是簡陋的,還透著一股子淡淡的魚腥氣。但齊思朗卻渾然不覺,脫了西裝直接扔給一邊的喬曦,然後徑自跑到船頭拿起了長竹篙,他這副衣冠楚楚又英姿颯爽的模樣,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他們是小情侶來春遊的。
“好了,有什麼煩惱現在可以說了。”
喬曦不明就裏地望著他。齊思朗卻像做好了一切準備似的,“你知不知道接收你的負能量要損耗我多少正能量啊,不吃飽喝足心情愉悅那是會要折壽的。我可不想為了一個不愛我的女人折壽。”
齊思朗的口氣很是浮誇,喬曦卻聽得有些莫名的心酸,“對不起。”她輕輕地說。
“又來了!”齊思朗一晃竹竿,整艘小船都有些搖搖晃晃。“說吧,別東拉西扯了,啟凡又什麼地方惹到你了?”
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齊思朗心裏還真有幾分高興的。他駱啟凡從小到大都是完美的標杆,何曾被誰說過一句不是?可是到了喬曦這裏,就變成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了。所以說萬物相生相克,一定會有一物克一物。
“他沒惹我,是我覺得自己跟他不配,至少,不如薑小姐跟他配……”
齊思朗皺了皺眉,“啟凡說的?”
喬曦木訥地搖搖頭,“不是,是我自己覺得。”
齊思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順手扔了手中的竹竿,一邊扯褲腿一邊在她旁邊坐了下來,“說說,怎麼就覺得不配了?”
這一想來不配的地方就多了,身高長相才華學識談吐氣質家境社交,內外皆不配。可是喬曦說不出口,她無聊地撿起一根稻草在自己手指上繞著圈圈,一圈又一圈。
齊思朗瞧她這模樣是又好笑又可氣,這丫頭已經從頑強倔強的女戰士被駱啟凡馴服成了多愁善感的玻璃心了。可就是她這玻璃心的模樣,也讓他難以自拔。所以別說是喬曦說的那些膚淺的配不配的問題了,就連喜歡一個人的原因都是界定不清楚的。否則當初明明是因為刺一樣的個性才覺得她與眾不同,為何如今又覺得女人這柔弱敏感的通病也讓人不忍離棄呢?
齊思朗不想告訴她真正純粹的感情是源自於本能和直覺,而非理性和評判。反倒是故意說,“沒錯,其實我也覺得你跟啟凡並不般配。”
喬曦一驚,整個人都呆住,就像是不幸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喬曦,你為什麼喜歡啟凡呢?”齊思朗也撿起了一根稻草,不過他沒喬曦那麼傻,在自己的手指上繞圈圈,而是很認真地編織著什麼。
為什麼喜歡駱啟凡,原因有很多呢!因為他帥,其實他不帥的話也沒什麼關係。因為他有才華,其實沒那麼有才華也是可以的。因為他溫柔體貼會照顧人,其實如果他不願意洗衣做菜的話自己也是可以去學的。因為他也喜歡自己?因為她隻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是這樣嗎?喬曦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齊思朗看她一副認真盤算的樣子還真是覺得可笑,可那笑容裏又分明泛起了幾絲苦澀,“那你又是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我並沒有不喜歡你啊。”稻草的最後一段也被纏緊在了食指上,長長的一截裹住她並不纖瘦的手指,越發難看了。她又一圈一圈地反方向解開,然後就看見被箍住的手指因為血液不流通的緣故微微泛白,“你跟啟凡原本就是兩種類型的人,並沒有誰更好或者誰更不好。其實認真地想一想,與其說我不喜歡你,不如說是我討厭跟你在一起時的那個自己。”
齊思朗完全聽不懂她在自說自話什麼東西,隻看見她又將那根稻草纏上了自己的另一根手指。“跟啟凡在一起的時候我是安寧喜悅充滿靈感的,可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變得尖銳憤慨毫無頭緒。我不喜歡那個狀態的自己,所以盡量離開你遠一點。其實跟你沒什麼關係,有可能隻是我們磁場不合。”喬曦綁好稻草之後還在很勉強地在上麵打了一個結,她唯一會打的那種蝴蝶結。然後伸出手指給齊思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