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初三上學期,徐喬已經開始接觸和學習高中的課程,每天放學後會主動去高中部她媽的辦公室裏看書做題。
黎平的那些同事總誇她,“徐喬這孩子就是來報恩的,不像我家那個是來報仇的。”
也會遇到有的老師正在訓自己班上的學生,說:“你們睜大眼睛看看……能不能像人家小姑娘學習學習,不說別的,你們要有人家一半的學習態度,也不至於考這點分數。”
“特別是江遠,你看看你這題,人家問這首詞的作者是哪個朝代的人,你不知道就不知道,給我瞎寫什麼……”
徐喬坐在他們對麵,拿著杯子假裝喝水,也沒心思做題,滿腦子都在想他到底寫的是什麼,能把老師氣成這樣。
“唐宋元明清那麼多朝代,哪怕你隨便蒙一個也成,你看你填的什麼,作者是‘古代’的……這是個正常人能想出來的答案?”
徐喬“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水嗆進喉嚨,拚命咳嗽,臉漲的通紅,江遠倒像是沒事人一樣,看她窘迫的樣子偷笑。
……
這會兒,江遠還是在笑,盡管電話那頭風聲很大,徐喬還是能感覺到他在笑。
隨著“滋滋”電流波從耳邊淌過,伴著淺淺的呼吸聲,徐喬突然有種錯覺,像是回到過去的某個瞬間。
那時他在省裏上大學,徐喬還在臨川,以前天天能見麵的兩個人,突然異地就很不習慣,徐喬沒事就會偷偷給他打電話,即使一句話不說,光是聽到他的聲音,感覺都是甜的。
但是現在……不說話,就很尷尬。
“你那邊風挺大的。”徐喬捏著懷裏玩偶,來回揉著。
“是,要下暴雨了。”
接著電話那頭有打火機齒輪磨擦的聲音,徐喬腦海裏立刻呈現出他抽煙的模樣,忍不住輕聲問了句,“你什麼時候煙癮這麼大了?”
江遠低笑了聲,“值夜班犯困,提提神。”
“備點薄荷糖,煙還是要少抽。”
“好,沒事你早點休息。”
“那,掛了。”
看著電話被掛斷的頁麵,徐喬下意識打開天氣,定位到雲省,顯示大風暴雨。
雲省。
他真的在雲省。
徐喬攥著手機,想了想,最後打開朋圈寫下兩個字:平安。
願他平安。
畢竟,雲省邊境線全線長達四千多公裏,緊挨著的又是兩個毒品泛濫的國家,那地方有多危險她知道。
兩年前就有一則關於雲省邊防的新聞,在網上廣為流傳,內容是:某邊防支隊在演習訓練中,意外和一夥境外武裝販毒團夥正麵相對,發生激烈的槍戰,導致邊防支隊三名隊員犧牲,另有三名隊員負重傷……
寥寥數語的新聞背後,沒人知道,當時犧牲的三名隊員平均年齡隻有二十三歲。另外三名負重傷的隊員,兩個終身癱瘓,一個掌心筋骨斷裂再也無法舉起手中的槍。
為了使命,他們不怕流血犧牲,為了保護親人的生命安全,緝毒烈士陵園裏的豐碑上,沒有照片,沒有姓氏和名字。
雖然他們的模樣不為人知,但曾經一起作戰的兄弟們卻時刻不曾忘記。
明天。
就是替他們討回正義的時候了。
“等這次收網任務結束後,我得好好休個假,吃遍全國各地的美食。”周明邊說邊記錄著,“誒,再給我一張紙。”
隊友看了眼他寫的內容,吐槽,“真是個吃貨,一張紙還不夠你寫的?”
“吃貨怎麼了,老話說的好能吃是福,懂不懂?”
做他們這一行的,就得時刻準備奉獻著。
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所以該吃吃,該睡睡。
周明將自己剛洋洋灑灑寫好的兩大張遺書疊好,正好看見江遠推門進來,便笑嘻嘻的拿筆湊過去,問:“江隊,寫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