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黑似深淵的眼,激起陣陣漩渦,要把人卷入吞噬……
不要冷漠地看著我,我是陌生人啊,我是……我是……
嗚……香漓心碎得從夢中驚醒,淚珠不知何時不滿全臉。掬了一手淚濕,她怔怔望著濕涼的雙手,神魂在這個靜靜的深夜裏遊蕩尋思。
為什麼這次她會比以往更覺得心痛,是因為這個第一次出現在她夢裏的男人嗎?他是誰?
為何他的眼眸那麼無情,他冰涼的目光甚至比凍寒的湖水更冰。她將臉深深地埋進被子裏,卻仍逃不過那鬼魅的雙眼。
遠在數裏之外……
未合上的落地窗透來陣陣涼意,隨風飛揚的絲簾遮掩不住陣陣春意,不知是主人過於膽妄,還是春意燎原,來不及掩蔽……
“啊,恩——愛我,用力的愛我,啊——”
女子仿佛承受著巨大的歡愉,口中不時傳來宛轉承歡的嬌吟聲,為這暗藏春色的夜加添絲絲的渾沌曖昧。
女子紅豔的指尖緊緊扣住壓在身上的男性肩膀,難掩激烈的高潮,那男子輕佻地一笑,帶火的手在女人的身上肆無忌憚的燃燒。
沉溺於歡愛遊戲的樓展漠,腦中冷不防閃過一雙充盈著淒然的眸子。他加快身體的動作,想擺脫那如影隨形的眸子,卻揮之不去眸子裏無言的控訴。
猛烈動作的身軀戛然停止,罔顧床上女體的橫陳,徑自下床,麵無表情地燃起一根煙,冷淡的眼看不出先前濃劇的欲望。
“漠……”床上的女子得不到滿足的解放,嬌聲哀求著他的臨幸。
微弱的火星在陽台上忽明忽滅,樓展漠雙眉擰結聳立,該死的!幾乎每次他心思一動和女人尋歡時,總會有對控訴的眼睛指責他。
他是著了什麼魔!他原可置之不理。可是,腦中盤旋的那雙眼,卻能讓再如何濃烈深切的欲望都冷卻下來。
雪歌著迷地看著他慵懶地順了順濃密烏黑的發,偉碩的身子即使沒有名牌服飾的包裝,仍是昂藏強韌得令人想加以膜拜。
她要抓住這個傲氣的男人。即使今日她已是享譽國際的名模,但她不滿足,她要用曼妙的身材擄獲樓展漠,而樓碩集團將是最佳的附贈禮物。
“漠,我要你……”雪歌軟語呢噥,擺弄個大膽的姿勢,誘惑著樓展漠。
“你該回去了,我叫司機送你下山。”黑夜般的眼透著無情。
雪歌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如果沒有剛才劇烈的歡愛,她無法想像這個冰冷的男人剛剛才愛過她。
“你明天到‘樓蘭金坊’去挑個喜歡的墜子!”
“漠……”
“別說了,我要休息了。”他修長的手封住她的口。
雪歌耍嬌地吻住他的手指,眉梢含春。“記得下次有‘需要’時再找我,拜拜。”她深知何時該退何時該進。此刻,還是讓彼此兩人有個美好的回憶吧!
樓展漠輕蔑地一笑,誰說男人是金錢的動物,女人不也是金錢的奴隸。
那雙眼睛的主人也是嗎?
昨夜泣然的結果,是雙眼浮腫充滿血絲,楚香漓望著鏡中的自己,憔悴得像個徹夜未眠的醉鬼。
“楚小姐,施召集人已經在樓下停車場等你,請你快點。”門外的助理小朱輕聲催促道。
“好,我馬上出來。”拿下眼睛上的冰毛巾,香漓整整衣裙,深深吸了一口氣提振精神,但願待會兒到了樓克建設時眼睛能恢複正常。
利落地收拾著等會兒需要用到的幻燈片及一些書麵資料,匆匆地坐上下樓的電梯,直到地下停車場。施智崇遠遠地看她走出電梯,體貼地將車子開往她的身旁。
“抱歉,讓你久等了。”香漓坐定後,靦腆地向施智崇道歉。
“抱歉?我才是那個該道歉的人,臨時請你過來幫忙,讓你一點時間準備也沒有。”施智崇將車緩緩駛出停車場,眼睛注意著周圍。
車子平穩地滑入四線道的車陣中,施智崇才又開口。“張薇不知搞什麼飛機,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請假,明天她一定要給我個好理由。”他數落著原本今天該和他一起前往樓克建設的助理。
“我想,她可能真有要事耽擱了,她不是那種隨意的人。”香漓低著頭依序整理著幻燈片。
車內靜默了一陣子,施智崇透過車鏡偷偷地望視全神貫注的香漓。她真是美得不沾一點凡氣,第一次看見她,他就驚為天人,心中萌發追求的意念,直到看到她和董事長一同回家,才由旁人得知她是董事長的大女兒,原本高昂的心意一下子墜落深淵,原來她是一朵他摘不到的空穀幽蘭,他自嘲地歎歎氣。
沒想到這次張薇的臨時請假,竟讓他能和香漓有獨處的機會,這一定是上天給他的機會,他得使出渾身解數,擄獲佳人芳心。
“香漓,這次請你過來幫忙,實是因為你是主設計人,我知道你不喜歡麵對那些市儈的商人,但除了你我真不知該找誰頂替,真是為難你了。”
香漓搖搖頭,不以為意,她不習慣和不熟的人相處,即使是公司的同事亦然。
“為了彌補我的謝意,等今天樓克建設的說明會結束,我請你吃晚餐。”
“施召集人,不用……”香漓輕蹙秀眉拒絕地開口。
“到了。”不等香漓說完,施智崇輕快卻難掩難堪地硬生生截斷她的話。
“這事等說明會完了再說,別讓樓克建設的人等久了。”說罷,拉下手煞車,他率先下車,繞到另一邊幫香漓開門。
“謝謝。”剔透的眸子有一絲困惑,男人都是這般自以為是嗎?不覺想起昨日那一雙漆黑冷然的眸子,竟霸道地將自己曲解為投懷送抱女子。
燠熱的暑氣,全被大廳內暢快的冷氣給驅逐殆盡。廳內已經有不少國內外知名的室內設計師在座,施智崇熱絡地和他們一一打招呼,在商場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的。
香漓無措地站在施智崇身旁,她不知道該講些什麼,隻好始終以微笑相對。
殊不知她這傾城一笑,好似在眾人身上投下了一顆迷彈,炸得在場的人如癡如醉。
“施老弟,楚漢實業何時有這麼一位美麗的小姐?”留著長發的男子問道。
“是啊!你真好福氣,每天生活在有美人陪伴的環境中,一定如沐春風。”蓄著小胡子的設計師羨慕道。
香漓擰眉靜默,她覺得她像個被人肆意觀賞的花瓶,不安地在施智崇耳邊輕言,便往化妝室而去。
“我從未看見那麼脫俗的美!”長發男子又開口了。
“隻可惜冷了一點,像冰山美人。”小胡子頗覺遺憾。
“施老弟,她究竟是誰?什麼名字?”終於有人問出大家最想知道的問題了。
“隻要你們跳槽到楚漢,自然就可以知道她是誰了。”施智崇看著逐漸走遠的曼妙身影,傲慢地說。
香漓審視地望著鏡中的雙眼,血絲已經不見了,隻剩下眼皮微腫,看起來不太自然,她拿起手帕沾了些水敷在眼睛上,舒適的涼意自眼際彌漫全身。
“喂!你說今天總裁要來,是真還是假,可別讓我空歡喜一場。”對著鏡子抹口紅的女職員再次懷疑的問道。
“就跟你說,是昨天去秘書室送資料時,聽那班女人講的。你真應該當場看看她們的表情,每一個都故作純潔,她們也真好笑,都還不知道總裁喜歡純潔的小羊,還是性感的狐狸,就忙著裝模作樣。”另一名女子努力地描繪著眼影,還不忘取笑秘書室的女人。
“是啊,她們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隻要有天使般的臉孔,魔鬼般的身材,頭發是卷是直,都掩蓋不了自身的美麗。”畫完口紅的女子,挺了挺壯觀的胸襟。
“你別挺了,你這個令男人無法一手掌握的女人,還好總裁的身材不是瘦弱那一型,否則被你一擠,肋骨一定當場折斷。”她已經描完一眼的眼影,繼續另一眼的工程。
“你怎麼知道總裁的身材很健壯,你又沒用過?”她曖昧地朝畫眼影的女人努努紅豔的嘴唇。
“拜托,你都不看電視嗎?‘展漠哥哥’在電視上的英姿看起來就是會讓女人很幸福的那一種,嘻嘻……”她陶醉於自己桃色的幻想,吃吃地笑個不停。
“FACE呢?可不要娘娘腔的臉孔。”
“你放心,他的臉孔,比那些當紅的影星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還比他們多了一點又酷又冷的傲氣,是那種會勾盡天下間女人魂魄的俊美。懂了吧,我化好了,咱們快點出去,免得錯過他了。”
兩個女人盡皆滿意地看了鏡中的自己一眼,隨即扭腰擺臀地走了出去。
靜立在化妝室另一側的楚香漓原本待眼睛舒服些便要出去,突然耳際傳來“展漠”這個名字,讓她呆楞了一下,“他”是不是昨夜摟著她,卻譏諷她欲擒故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