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萬一，本相醜話說在前頭。”
周九良緩慢轉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所有人，之後冷冷一笑，陰暗遮住了半張麵龐，一襲玄色長袍宛若閻王勾魂索命之色，透著遏人喉嚨的凜利，也透著無窮無盡的壓迫。
“爾等平時放縱慣了，頂著本相的名頭做了不少欺男霸女、徇私舞弊的肮髒事，本相沒動你們，不代表你們做的天衣無縫。此事若成，本相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誰出了差錯，休怪本相趕盡殺絕。”
這才是朝堂之上心狠手辣的周丞相。
官員們看得心驚膽戰，紛紛低下頭，一時不敢過多揣測。
無論朝堂風向如何變轉，皇帝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然而孟鶴堂這次態度大變，沒有和之前一樣悄悄來到相府詢問緣由。
周九良不入宮，他竟也不召見，兩人就這樣默不作聲的不再見麵了。
無論孟鶴堂有何打算，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聽信了讒言，他不來問，周九良反而輕鬆了很多。
總要走到兵戎相見的一天，與其將殘酷的現實一口氣丟在麵前，還不如從現在開始，一點點接受。
使團入住驛館第二天，周九良便大張旗鼓前去探望，監管驛館的官員不敢攔阻，隻能悄悄派人去向陛下回報。
周九良徑直去往北雲郡主暫居之處，使團的主使官聞訊前來攔阻，怒斥周九良此舉太過無禮，使團入京是為了求和，並非是來受辱的。
麵對使臣咄咄逼人的責問，周九良揉了揉額角，頗不耐煩的輕“嘖”一聲，剛想讓郭霄漢把人拉出去，就聽見緊閉的房門內傳出一聲平緩清亮的女音。
“請周丞相進來吧。”
主使官皺起眉，似乎想勸阻郡主兩句，可他張了張嘴，最終隻是甩袖而去。
周九良示意郭霄漢帶人守在外麵，獨自推門入內。
屋內熏香繚繞，紗帷低垂，放置在窗邊的白玉瓶內插著幾束紅牡丹，正是開得嬌豔的時候。
周九良淡淡環顧四周，並無興趣欣賞屋內布置，一直攏著袖子站在屏風前。
隱約有香風繞鼻，隨著珠簾微動，一名麵容姣好，妝容精美的女子映入眼簾。
“早在北雲時便已聽聞，南鶴皇帝獨寵丞相，情深似海，眼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她看著周九良，似笑非笑般勾了勾唇角。
“我來南鶴的目的，想必您已十分清楚了，周丞相今日前來，莫非是為了向我施壓示威的？”
心知她刻意嘲諷，是因為方才無禮之舉，周九良也笑了笑，拱手示意，隨後走到窗邊坐下。
“非也。周某今日冒昧前來，是為了與郡主共商大計。”
姬天語明眸一掃，仍有三分斟酌，而周九良並未催促，自行倒了一杯熱茶，一邊慢悠悠喝著，一邊賞玩桌上牡丹。
“這裏的牡丹……看著俗了一些，確實不如我府裏種的那些好看，明日讓人給郡主送一些來。”
周九良用手指捏住牡丹的花瓣，輕輕摩挲兩下，竟然直接揪了下來，表情嫌棄的丟在腳邊。
姬天語見狀，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丞相大人欲謀何事，不妨說來聽聽。”
不答應，也不拒絕，隻是讓他說來聽聽。
周九良並不計較她心思活絡，語帶保留，畢竟他有全盤把握讓姬天語出手相助。
“十日後是我朝陛下的壽辰，依據南鶴禮法，設宴於朝陽殿，屆時滿朝文武皆會到場，當然也包括後宮妃嬪與他國使團。本相想請天語郡主在壽宴之上，當眾擊殺蕭淑妃。”
此番言語，未免太過直白。
姬天語目光陰冷，直直盯著周九良，試圖窺見幾分他可能出現的異常之色。
然而周九良始終低眉垂眼，唇角掛著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破綻。
之前也見過其他九字智者，明白他們深不可測的心思與智謀，可是明明隻是第一次見麵，就想讓自己做他的棋子，上九的智者未免太過狂妄了。
姬天語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