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鑫知道其中也有他喝空的,心裏真是五味俱全,又恨又怕!
突然,肖子鑫聽到一個女人尖厲的聲音在叫:“你們放開,我做生意!怎麼的,我賣空酒瓶、做生意犯了什麼法啦?叫大家夥兒評評!”
“放開——嘔!!!”人們嘻嘻哈哈、嘰嘰喳喳起哄。
人群中馬上傳出幾個粗暴的聲音:“這兒不準做生意,賣什麼空酒瓶,這兒開大會,你妨礙交通!”
“我看你純粹是搗亂!抓起來!”
“放開我!”
“走——!”
……
如果說上次在磨子溝鄉的一幕讓肖子鑫心懷一絲愧疚的話,那麼這次大街上意外遇到薑蘭花展覽空酒瓶,感受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不是扯嘛!肖子鑫心裏又氣又恨,真是五味俱全。他不明白,人還是過去那個人,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啊?這麼瘋狂、這麼放肆、又這麼明明白白跟政fu過不去,模樣和性格一下子都變得讓他難以置信!
這還是一直深藏自己心中的那個難以忘懷的好姑娘薑蘭花嗎?她怎麼變得這麼莫名其妙,麵目可憎?你這麼整,能解決什麼問題,這不是公開埋汰鄉政fu嘛!又在全市這麼關鍵的節點上,想方設法出市委市政fu的醜,薑蘭花你到底想幹什麼呀?!
“讓開——”
人群開始騷動了,混亂了。一方要抓人,一方千方百計護著不讓抓,向後擠的,朝前推的,聽聲音裏麵已經開始動手拉人了。這時司機小王在人群的外圍找到肖子鑫,匆匆忙忙說:“肖秘書長,您快出麵吧,外賓的車隊馬上要從這裏經過,再不想辦法,那女人潑得很,恐怕來不及了!”他還沒開口,辦公室副主任安玉和已經衝上去了……
肖秘書長比任何人還急,外賓的事他比小王更清楚,剛才還接到電話說外賓的車隊已經從賓館出發,交警報告說農貿市場這邊出事了,道路堵塞,問他現在哪裏,要不要馬上通知車隊司機改道,繞過農貿市場?他馬的,當了一輩子公安局長的肖子鑫,此時此刻忽然怒從心來,大喝一聲,分開眾人,然後回頭不忘吩咐自己的副手:
“通知頭車和指揮長,繞道走!”
肖子鑫匆匆關了手機,幾次三番想擠進去處理這事,可是幾次三番又被一**的人群推回來,他急了,抹抹腦門的汗,氣極敗壞地用力推開眼前的人,望著裏麵擠。
“讓開!”肖子鑫忽然再大吼一聲。氣勢洶洶!
司機小王本來是護著肖子鑫的,現在馬上跳到一輛手扶拖拉機上向人群喊道:“大家別吵了,大家別吵了!請讓開一條道,肖秘書長有話講!”
辦公室副主任安玉和也跳上去,喝令大家冷靜,他和小王的話還真靈,但同時也起到了一種相反的作用:百十幾張嘴在閉住的同時幾百雙眼睛刷地射向了肖子鑫,我靠,肖子鑫看到,更有人毫無顧忌地把忿懣的目光將他渾身上下打量個遍,然後慢慢不情願地向旁邊靠靠,為他讓開了一條曲曲彎彎走向薑蘭花——那女人的通道。
肖子鑫感覺到那一瞬間周身的血凝固了。
那一大堆連商標都看得清、光鮮鮮的名貴酒瓶好象都是被他一個當官的喝空了似的——與此同時,肖子鑫還看到了桌下撿酒瓶的那個小姑娘還有她的母親。正是大半年前在磨子溝鄉政fu門前不管不顧死命攔下他們車的那個瘋狂女人——賓館服務員小薑,薑蘭花頭發略顯蓬亂,嘴角緊抿著,直視著肖秘書長。
“你好好看看,你還認識我嗎?你還認識我嗎?”
肖子鑫當時雖說是滿心怒火中燒,可他那一雙眼睛傳達給她的卻仿佛是這樣一聲柔情似水的詢問。
幾個欲對她“執法”的人愣在兩邊。
肖子鑫走過去。慢慢地走過去。他得裝啊——
耳畔是嗡嗡嚶嚶的議論聲。肖子鑫對著薑蘭花的眼睛,撫摸著小姑娘頭,一手拉起那個男孩子的小手,一時之間居然千頭萬緒,百感交集。竟不知說什麼好了。隻是心裏感覺渾身上下亂突突,這一大堆好酒空瓶,這一頓意外的當眾展覽暴光,群眾會怎樣想?自己怎樣講才不至於火上澆油,引起民憤?難啊!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