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不知為什麼,連肖子鑫都覺得自己一會兒是小人,一會兒是君子,仿佛成了兩麵人。這是一筆說不清楚的交易,雙方都覺得欠對方似的。
天亮分手時,肖子鑫按規矩放下了一千五百五十盧布,特意多給了一多半。柳小君苦笑了一下,眼裏露出迷離與委屈,她堅決不肯收,說,她絕不接受無償的報酬。賣身雖然是件不光彩的事情,但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拿錢。因為一個賣笑的女人,犧牲的實在太多太多了,盡管如此,臉麵還是要的。她並沒有給肖子鑫什麼。
這麼一整,倒顯得肖子鑫忒不是個人了。
“你叫什麼名?”她問。
“我叫……。”肖子鑫吱吱唔唔說。
“肖?”柳小君哈哈大笑,“騙人!”
肖子鑫也不想解釋,匆匆忙忙離開了。他可不想隨便透露自己的真實信息啊,隨她怎麼想好了,回到賓館正是清晨,門前的廣場靜悄悄的,看門的大漢審視完他主動遞上去的住宿證,放他進去了,一進房間就看到野豬一般又黑又亮的方永海登了被子四腳八叉的醜陋睡相,不料他一坐下,方永海一個鷂子翻身,瞪著牛卵子眼睛審他,幹啥去了幹啥去了?
方永海審肖子鑫,是有原因的,就這一條,呂曉婭又給他添了一條罪狀。他說昨晚肖子鑫和老王都是一夜未歸,大家毛了,怕出事,在陳雷和呂曉婭的帶領下足足找了他倆半宿,連文聯主席都驚動了,大家剛剛回來休息。
這是肖子鑫出境後犯下的第一個可以稱得上錯誤的錯誤。
盡管此前在呂曉婭眼裏肖子鑫已經犯了不止一次錯誤,但唯有這次,他感到不安。過去是自己製訂規章製度,管別人,而現在,卻不得不處處時時得聽別人管。木辦法,方永海說,大家很不滿,尤其是帶隊的陳雷和呂曉婭,連平時不太表態的文聯主席聽說後都急了,批評雜誌社對這些人管理得太鬆動。怎麼剛剛開完會,強調了旅遊團的紀律就又有人不打招呼不請假擅自離開酒店一夜未歸?
如果出了事,誰負責?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
這話能理解,萬一有人在境外有個三長兩短雜誌社的影響可就大了!就像出來之前開介紹信時大家說的那樣,難怪……
沒想到,王子龍更厲害,直到第二天下午大家都吃完晚餐了,他那個又黑又胖的身影才不緊不慢晃晃悠悠回到了賓館大廳。
由於有他和肖子鑫罩著,他們都是國內地方上的領導幹部,陳雷和呂曉婭雖說心裏老大不滿,但也沒說什麼,隻讓老王趕緊吃飯,一會兒還要臨時開個會。老王自然從他們的表情和大家的神態上看出眉高眼低,大氣不敢喘,也沒了往日的神氣,連連擺手對大家說:“不吃了,不吃了,不好意思啊!!”
會議就在領隊的房間開的,陳雷臉色難看,這位平時最欣賞肖子鑫和王子龍的鐵哥們著重強調了幾點,要義就是雜誌社請大家出來旅遊為的就是希望每人都玩得開心,“但是有事一定要請假,至少要跟同屋的同誌打聲招呼。否則,一旦出點啥事,任何人都負不起這個責任,雜誌社也負不起。”
“我說兩句,啊?”從不說話的文聯主席接口道,“我跟你們大家還不同,啊,這個小陳和小王都知道。你們大家是獲獎者,雜誌社請你們出來旅遊,名正言順,啊?我呢,雖說是文聯領導,但這次屬於特邀出來跟著看看,所以這幾天來我不好說什麼,隻希望大家玩好別辜負了雜誌社的一片心意。啊?是不是這樣?”
他望著陳雷和呂曉婭,兩人點頭。
主席說,“不過,既然參加了這個團,什麼身份不說,看到問題作為一個老同誌還是有責任說說。在境外不同於在家裏,有事出去一定要跟領隊的小陳和小王請假,不然出了事回去怎麼交待,一旦造成什麼國際影響又怎麼辦?是不是?這個意思小陳剛才講了,我讚成!”
大家默不作聲,誰都知道肖子鑫和王子龍出去幹什麼了,但在會上誰也不好意思問,文聯主席的話加重了問題的嚴重性,陳雷讓呂曉婭講兩句,呂曉婭看了看肖子鑫和王子龍,突然很生氣地搖頭表示沒話說。
“那就這樣,下不為例,大家別忘了啊!”
五分鍾的會,三言兩語就算完事。
呂曉婭雖然沒說話,但她的眼神始終惡狠狠地盯住肖子鑫,他們幾個就去老王房間,準備聽他昨晚的新“段子”,肖子鑫在後麵嘲笑他辦事“太認真”,怎麼竟然浴血奮戰了一天一夜才想起回來?王子龍打開房間,回頭反唇相譏:“你敢情走桃花運了哈,車上就遇一個,昨晚又不放過,得便宜還賣乖!剛才陳雷和主席就說你呢!”
江乎斌誇張地哈哈大笑。後來才知道,小蔣昨晚也找不著了,他在為王子龍、江乎斌等人希望體驗家庭俄式桑拿之事奔忙。其實盡管對大廳裏的美女興趣濃厚,但幾天下來,王子龍和江乎斌卻對“俄家桑”更有勁頭,他們想知道俄國家庭式的性服務到底是什麼樣,很想體驗一下生活。
這時,小蔣進來了,對王子龍說:“聯係好了,準備好盧布,一會兒他們來接人。”
王子龍就開始統計都有誰想去體驗,“老肖,你去不去?”
肖子鑫剛要說話,小蔣在旁邊提醒:“我可隻是負責給你們聯係呀,其他概不負責,因為這種家庭式服務在海參崴背後都有馬幫操縱,但一般不會出問題,去的話隻帶夠需要花費的錢就行,餘下的最好交給不去的人保管,如果出事,跟我本人可沒關哪,因為我幫你們聯係沒有任何一點好處。”
經他這麼一說,想去的幾人麵麵相覷。
作為帶團來往於國內與境外的導遊,其實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有利可圖的,譬如正常旅遊之外的其他活動,導遊和當地地導都有一些灰色小費和分成,隻要參與就不會空手,隻是當時大家並不知道也不關心而已。小蔣不知道雜誌社剛剛給他們開完會和強調的那些紀律,他隻是似乎怕萬一出什麼意外擔責任,這一說,大家一下子從興奮中冷靜下來,王子龍問:“馬幫?什麼馬幫?”
江乎斌也開始猶豫……
這是肖子鑫第二次聽說“馬幫”這個詞。如果說在車上初次聽陸小丹說起這個組織還有點不太信的話,此時聽小蔣這一說,他馬上接茬說:“馬幫就是俄羅斯的黑社會,據說跟美國的教父、意大利黑手黨一樣有名,要真是這樣,咱們今晚最好先別去了。”
小蔣說:“哪有你說的那麼邪虎,其實人家馬幫也挺講義氣的,隻要給錢,不熊人家,一般不會出啥事。哎車來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窗外一看,來接人的子彈頭果然已經停在了那裏,就在對麵與樓層平行的山坡大街上,車門打開,一個俄羅斯大漢走下車,朝他們住的賓館四下張望。大漢身穿一套白綠相間的迷彩服,體魄健壯,目光冷酷,一望而知是個跟黑幫有關的打手。
小蔣有些著急,問王子龍:“快點,人家來了,你們到底去不去呀?”
到了這時,肖子鑫發現一直醉心於這項“活動”的始作俑者王子龍拿不定主意了。
他看看江乎斌、看看身邊的人,再看看對麵的子彈頭,明顯遲疑。
雖然是七月,但傍晚外麵的氣溫仍然挺低,海風把那個來接人的大漢頭發吹起來,看樣子有點冷了,他把衣領拉起來遮風,在原地來回走動著,不耐煩地掏出手機在按動號碼。
小蔣的手機響了,他背過身接電話,用俄語說了幾句什麼,回頭問:
“王哥,肖哥,你們到底去不去啊?”
老王不愧老油條,看看肖子鑫,肖子鑫沒說話,心裏卻是不太想去了,他當然不會輕易放棄自己一路都在策劃的這個“節目”與好奇,但剛才聽小蔣和肖子鑫那麼一說,又不能不從安全方麵考慮,還有,就是雜誌社陳雷和呂曉婭已經多次警告的紀律,事到臨頭,他說:“這樣吧小蔣,你就說我們都看**舞去了,沒在賓館。明天再說怎麼樣?你告訴他們明天一定去,讓他們按時來接人。”
小蔣一聽愣了,雖然不願意,但又不能強迫這些人去,就邊打電話邊匆匆出門走了。
王子龍說:“我操!這裏邊還這麼些說道呀?”
肖子鑫說:“那你尋思啥呢?體驗體驗你說的那個事,倒挺好,至少不算白來一趟海參崴,可咱們不了解這邊的情況,到那些家庭去要真是讓‘馬幫’給整一下,那我看還不如不去把握些。你說呢?”
大家的心神和激動情緒散了。肖子鑫和王子龍的臨時決定無疑是對的,剛到海參崴的第三天晚上,情況還沒弄明白,就貿然分散去俄羅斯家庭體驗一些東西無疑是冒險,誰知道所謂的俄羅斯“傳統家庭式桑拿”是真是假,如果走進那些提供此類性服務的不是家庭,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不如繼續在下榻的這家賓館裏消消火,看看情況再說。於是,大家商量了一下,在老王的帶領下,又向樓層大廳走去……
走廊遇上卡琳娜,老王問:“卡琳娜,你認識一個叫柳芭的人嗎?”
卡琳娜:“柳芭?我們這裏叫這個名字的太普遍了,她是什麼人?”
老王:“好象也是你們學院的吧。”
卡琳娜聳聳肩膀,歉意地笑笑:“你們認識?不,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對不起。”
王子龍學著她的樣子聳聳肩,瞅肖子鑫一眼,肖子鑫狠狠一瞪眼,他明白他的意思大概是,你瞧,她們都會這樣。肖子鑫喜歡尊重眼前這個俄羅斯大美女,也想起了那隻“兔兒”。柳芭確實說過她是海參崴遠東工程學院的,但沒畢業,可誰知道老王此時此刻跟卡琳娜問起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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