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一會兒,已經開始翻江倒海了。
他想吐。
嗬嗬,這一點就象當初肖子鑫頭一回坐高縣長(當時還是縣長)的車一樣,然而,第一次坐肖主任的車,緊張中又怕司機笑話,留下不好的印象,隻好忍著,好在很快就回到了賓館,肖子鑫說怎麼了,不要緊吧。
宋庭強打精神,搖頭晃腦,嘴裏卻說著:“沒、沒、沒事兒!”
肖子鑫下了車,回頭再看他,不放心:“小宋你真的沒事呀?”
他回頭關切地問:“怎麼樣,小宋?”
宋庭硬撐著麵子搖搖頭下車後一笑說:“沒事。”
事實上,這時候除了能聽懂肖主任在問他,宋庭已經感覺到相當不妙了。嗬嗬,看來神馬都是練滴,喝酒也是,以前肖子鑫也不是那麼能喝酒,幾乎是跟宋庭一樣,他們這些文人,許多都是如此。可是你看如今的肖子鑫,老厲害了,無論什麼場麵他都頂得上去……
兩個人相互攙扶,搖搖晃晃上樓,小王要上去送他們,肖子鑫回頭一笑,畿著一張大臉說:
“小王啊,不用了,你快回家吧,回家吧……”
“真的沒事啊??”小王關切地詢問。
“沒事,走吧走吧……”
小王看到他們進了縣委賓館大門,這才一歪屁股坐回了小車,然後一個漂亮的弧形便開出了縣委賓館大院很快融入了燈火通明中……
……
第二天一上班,肖子鑫就完全清醒過來了,嗬嗬,昨晚他和宋庭的確喝大了,兩個人回去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就再也沒有出來,上床就呼呼大睡,一覺睡到大天亮。
上班後,肖子鑫第一件事就是去高書記辦公室,把昨天跟公安局長孫偉那邊研究的有關盡快督促檢查措施和最近的一些情況跟高書記彙報會了下,就在肖子鑫在縣委書記高文泰辦公室談話的時候,外屋突然傳來一陣子騷動。
開始兩個人還沒注意,但是,馬上就有一女人衝了進來。
他們定睛一看,同時吃了一驚!
誰呀?王春蘭。
嗬嗬,如果說縣委辦主任張朝民半年多前在仿古一條街上意外被刺事件,一些人覺得差不多已經擺平的話,那他就大錯特錯了。是的,盡管凶手當時就被公安局抓了,幕後策劃的工商局經濟執法大隊長蘇軍如今也已經查明並到案,關在看守所裏麵。
然而,由於原先一直分管政法委也曾經當過多年政法委書記——現在的縣委副書記柏萬年的親自出馬找人說情又暗中給關鍵人物送錢,包括肖子鑫,卻並沒有擺平王春蘭,錢也沒有送出去,到了肖子鑫那裏碰到的也是同樣一個軟釘子……
但是柏萬年書記心裏依然相信差不多已經擺平了,因為高書記收了他的錢,肖子鑫雖然不收,但最後還是硬留下了,且至今事隔一天仍然沒有給他送回去,他心裏,仿佛又看到了以往的某種希望,正為下一步繼續“做工作”努力策劃著。
不過是,後來情況又發生了變化,不管高書記還是肖子鑫,還有現任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孫偉,都把他硬留下的錢又給他送了回去,而且都是在縣委辦公室直接給他的。高書記對此還批評了他……
可是,關於如何給蘇軍判刑,雖說已經走了法律程序,但是目前仍然懸在那裏沒有一個確定的說法!
這讓張朝民主任和妻子王春蘭一想起來就憤怒得肝疼……
想想吧,一個縣委辦主任張朝民被人公開刺成那樣,險些沒丟了一條命,後期處理起來都那麼反反複複,那麼艱難,要是一般的小老不信們碰上這事,還有活路麼???
“高書記!”
王春蘭進門就喊了一聲,哭著撲嗵一聲跪倒在地,她身後是外屋等候召見的那些局長頭頭們驚訝的臉,忽閃一下,門就被他們自動給關上了。事情微妙、突然,誰也不敢這時候讓高書記看見他們偷窺的麵孔,防止事後被認為是幸災樂禍。
嗬嗬……
高書記和肖子鑫都不由愣了一下,高書記一看清是王春蘭,急忙上前扶她起來。
可是王春蘭死活不起來。
就是哭啊!
在整個懸圃縣縣,不管是什麼人一走進高書記寬大、莊嚴、豪華的大套間辦公室,都不由得從裏到外感受到一種緊張,那是一種由看不見的權力派生出來的威懾力量,就連肖子鑫也同樣,他每一次走進這間辦公室時,都變得小心翼翼。
誰都知道,這間辦公室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都可以隨便進去的。而平時,隻要高書記在家,來找他的人便是絡繹不絕,但能夠進到外屋等候召見已經是一種認可,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嗬嗬,一般人隻能在走廊轉悠,也轉悠不長,因為三樓高書記的辦公室連著其他幾位都不掛牌子的副書記辦公室,又與樓梯口的縣委辦、主任張朝民的辦公室緊密相連……
平時隻要看見有人在高書記辦公室門口轉悠,必定有人迅速過去請他們離開,而能順利上樓,門口還有傳達室、信訪辦之類,也非一般平頭百姓想上就能行的,大門口的第一道關,就十分嚴格,有保安,有門衛,生人得登記,不是什麼人想進就能進的。
嗬嗬,唉,人民政府——
不然的話,縣委機關如何正常辦公,領導們如何辦“大事”?安全如何保證?
因此,從來沒有發生過不經召見或通報,就直接闖進去的人。
因此,正在談話的高書記和肖子鑫才會嚇了一跳。
他們更沒想到闖進來的人會是張主任的愛人而且一進來撲嗵一聲就下跪就是一個哭哈……
當然了,王春蘭是為丈夫張朝民的事來的,一個堂而皇之堂的縣委辦主任張朝民,這些日子,她已經找過高書記好幾次,但每一次也沒有見到他,不是出差開會,就是下鄉檢查,王春蘭的心越來越焦躁不安,尤其是柏萬年書記為了自己的外甥,出乎意料地到她家送錢想擺事,被她拒絕後,她更加放心不下了。
事件剛剛發生時,肖子鑫和高書記都去醫院看過張朝民,也去家裏安撫過王春蘭,可是一直沒有一個明確的處理結果。
而王春蘭的一些親屬,許多次給她打電話,說柏萬年書記及其親屬正在暗中活動的事,讓王春蘭的心裏壓力越來越大。她本身就在縣機關上班,平時由於丈夫的關係,對高書記和肖子鑫印象非常之好,也請高書記和肖子鑫多次到家裏喝酒,而高書記和肖子鑫當然跟張主任個人關係相當靠……
過年過節更是如此,算是老交情、老關係了。
但在如何處理蘇軍和那個凶手的問題上,這次的確讓人鬧心,凶手好辦,嚴懲不貸,難在蘇軍這個人……
市裏、柏萬年書記、檢察院法院……都有人暗中替蘇軍說話使勁兒,弄得高書記也很無奈!又氣憤,許多方麵,不是一個縣委書記想咋辦就一定能辦得了的,就是這麼個社會,當然了,要想辦,隻要高書記一句話也能辦,然而那樣,高書記日後在許多人那裏就不好使了。
尤其是市委市政府一些領導那裏,作為他這些心裏也不得不考慮,不平衡啊……
否則,硬處理,對得起張主任了,卻注定得罪人,官場仕途還怎麼混下去??
他能不考慮麼??這些日子,王春蘭沒有正常上班,高書記親自囑咐過她,讓她好好照料張朝民,時常張主任身體一不舒服一住院,她也始終在縣醫院和家裏來回跑,兩點一線,照顧丈夫,也焦急地等待著縣裏處理蘇軍這個大魔頭的結果出來。
可是,偏偏難產一樣,她是實在等不下去了——
“小王,怎麼啦?又發生什麼事啦?快起來快起來!”
看高書記上去扶她起來,肖子鑫更不能袖手旁觀,兩個領導一左一右去扶她的胳膊。
好歹算是把她拉起來了。
太多的東西居於灰色地帶,包括**和廉潔,也沒有清晰的邊界。無論如何,縣委書記已經成為一個官場符號,在一定的意義上不是可以脫離具體的語境來討論的。
從這個角度說,即便是出現一種分析,認為高書記是否因為“會做官”,“遵守潛規則”而永遠不會出局,當然了,在處理張主任這件事情上,也並不意味著是針對當地的政治環境的批評和否定。
他們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對視一眼,看著已經哭成淚人的王春蘭。一見麵就撲嗵一聲跪倒在地的情景,作為縣裏主要領導——老大一把手的高文泰和肖子鑫都不是初次遇到,不說是習以為常,至少也不會太驚訝了,然而,高書記沒想到的是自己手下的縣委辦主任張朝民的妻子也會這麼做,心裏的驚訝可想而知。
肖子鑫更是如此,他心裏受到的震動極其大!人不逼到一定份上,尤其是張主任他愛人這樣身份的人,誰會這樣做呢??
要是換了別人,高書記早就暴跳如雷,叫人把她拉出去了。
而對於王春蘭,他隻能耐心地坐下來,先請她平靜下來,慢慢說,有事慢慢說。
“小王啊,你怎麼來啦,有啥事,慢慢說,別哭,別哭。”
王春蘭就看著眼前的高書記,再看肖子鑫,就擦眼淚,眼裏卻馬上又淚水漣漣,就說。
“高書記,張朝民的事你到底管不管呀……”
嗬嗬,這個張朝民主任的愛人王春蘭可不是一般女人,平日在機關上班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無論什麼事她心裏都一清二楚,屬於那種適合搞政治且頭腦清醒的女人,回到家裏,也每天晚上在床上必和張朝民討論縣機關大樓裏風雲人物的新鮮事。
對於許多人,她自有主張和看法,這也或多或少地影響著張朝民。
而這次,丈夫意外出事,她開始還能夠強忍震驚和悲憤,因為她相信不用她太操心,有高書記、程縣長和肖子鑫他們這些人呢,她該操心的就是一心一意地照料好受傷的丈夫,其他事,無論高書記還是公安局長孫偉、肖子鑫,還有程縣長他們,都會為她做主,讓她得到一個最滿意的結果。
然而沒想到,這麼長時間了,事情的另一方,暗中策劃刺傷自己丈夫的竟是縣裏又一強勢人物柏萬年書記的親外甥!
這讓她上不來氣,她悲憤填膺過,氣惱不平過,也胡思亂想忐忑不安過……
現在她來找高書記,就是要一個說法!
不給說法不行,絕對不行!!
“高書記,朝民在你手下工作這些年,你知道他的為人,你也知道他為縣裏,為你出了多少力……”
高書記說:“知道呀!小王,這我心裏都有數啊!”
“可他讓人捅成那樣,捅得那麼可憐,差點沒給捅死了,你們為啥都不管了呢?”
“沒不管呀!哎喲,小王,這是怎麼說,我們能不管嗎?為公為私,我這個縣委書記都得管,而且不要一管到底,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