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呢,”我把臉一沉“那是我家老爺子唯一留下來的東西,我娘當個寶貝似的看著,別說你了,每年也就是我爹的忌日拿出來供供,我也就那個時候能看上一眼。你想看,根本不可能啊!真不是兄弟不幫你。”
“別啊,兄弟!”麻杆兒一急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聽你說這個事情都已經有六七年了,那寶貝茶真的是讓兄弟我朝思暮想啊,要不你回去和老太太說說,我不碰那茶,就看一眼行麼?”
“有什麼好看?那茶葉片子我也看過,就和普通的龍井片兒一樣,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啊。”我撓了撓頭,“這個事情,真是很難辦啊。”
說是說,可實在是耐不住麻杆兒死纏爛打,最後我被逼的沒辦法,隻得同意帶他回家找我娘商量商量,不過話是已經說在前麵了,到時候如果我家老太太說不能看,那就一萬個不行,我再怎麼說也沒用。
麻杆忙不迭的點頭稱是,立刻安排手下的夥計,把大車開到鎮上的旅館停下,又從車上卸下兩個大點心盒子來,提著和我回了家。
其實我心裏是有著點主意的,那幾片葉子,老太太看的比我金貴的多,以前我學爺爺的茶書的時候,幾次想把那個葉子弄出來研究研究,但是老太太一直不鬆口,就算是每年我爹的忌日,也隻是拿出來擺擺,斷不可能讓我拿到手裏仔細觀察。要說麻杆兒能說服老太太,那真就是一萬個不可能。
麻杆兒見了我娘,倒是真的沒有多說什麼廢話,簡單寒暄了幾句,就直奔主題了。
“阿姨,聽思南說你家裏有藏的寶貝葉子,不知道能不能拿出來,讓我看看?”
“葉子?說的是思東他爹留下來的那些麼?”
“沒錯,我就是想看一眼,這不也和你們家思東做了這麼多年買賣了麼?老聽他說起來,也沒真正見過,您也知道,我這人一輩子沒啥愛好,就是喜歡茶,聽見這樣的東西,就一直想見見。”
出乎我意料的是,老太太竟然點了點頭。
“小夥子,我問你一下,你是自己想看這個東西,還是受了別人的托付?”
麻杆兒一楞,:“阿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這幾年,多虧你關照思南,思南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就我們家收上來的那些茶,品相算不得最好,但是你一直給的價錢都很高。你要單純是個買賣人,怕不會做這個賠本的買賣吧。”
“這個……”麻杆兒一時語塞。
“好啦,不用解釋啦,既然你費了這麼大的功夫,要看看他爹留下來的這個茶,加上這幾年的關照,我老婆子不讓你看,怕是也說不過去。”說著老太太站起身來,顫顫巍巍的朝後堂走去。
等到老太太轉過門。麻杆兒忙回頭朝我說:“兄弟,你家老太太是不是想歪了?實話說,從你這邊弄的茶算不上最好,但也是上等的貨色,我可不是早有預謀啊……”
我沒搭茬,隻是瞪了他一眼。
麻杆兒的臉上更加掛不住了。
“你要是不信……唉,兄弟確實也有苦衷,不論怎麼說,看了那個茶你就知道了。”
說話間,門簾一掀,老太太捧著個玻璃罐子,走了進來。
要說這十幾年,這個罐子也看了很多次了,但從來沒有這麼近的觀察過,在老舊的玻璃密封罐裏,幾片幹巴巴的葉片散在罐底,雖然過去了很多年,不過顏色依舊是翠綠翠綠的,很早的時候,就找過很多懂茶的人看過,不過誰也說不出是什麼茶來,說來也是,要說懂茶,這方圓百裏之內,也就是我懂的最多了,我要是不知道,也不會有人知道。
麻杆兒一看見玻璃罐,兩眼頓時就直了,目不轉睛的看著老太太把玻璃罐放到桌上。剛剛放穩,他趕緊湊了過去。仔仔細細的看著那些葉片,一邊看一邊不住的點著頭。
“怎麼的?看夠了沒有?看完了,我可要收起來了。”我冷冷的刺了他一句。
“看,看夠了。”麻杆直起身子來,竟然是哆哆嗦嗦的狀態。
“你怎麼了?”我拍拍麻杆的肩,“不舒服還是看見財寶了?先說好,這個葉子我家是絕對不會賣的啊、”
話猶未盡,麻杆竟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這下到把我弄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麻杆!你……你這是怎麼回事?咱倆啥事兒都好說,你站起來說話!”
麻杆這個時候好像是變了一個人,跪在地上任我死拉也拉不起來。
“兄弟,望你看在咱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上,救我一把!”說完就準備磕頭。
“那你也要說讓我怎麼救你啊!我現在還沒搞明白狀況呢!”
“你是陳八爺的後人吧……”
我和麻杆幾乎同時抬起頭,隻見我娘慢慢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幾年間,我早就看出來你的身份了,不過是在等著你說出來而已。老陳家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向我們娘兒倆低這個頭的。既然都說了,那就起來說話就是。”
要說自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從來沒見過老太太用這樣的表情這樣的態度說話。一時間我也楞在當場。
麻杆聽聞這些話,慢慢的站起了身子。
“是,家父就是陳八爺,我是家中長子。”
“北樓的嫡宗,就是你這一支了?”
“是,家父去世以後,北樓的人也走散的差不多了,現在北樓掌台的,是家叔。”麻杆直了直身子,朝老太太施了個禮。“實在是事出無奈,望掌台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