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懟
翌日晨，李世民集合十萬大軍，雲集高坡城下。錚錚玄甲，仿若鋪天蓋地而來的滾滾墨色雲海，遮天蔽日！他一人單騎，先於萬人之首。玄色鋥明盔甲，白色的瓔珞隨風搖曳，身後烏金的大氅，淩空翻飛出一個倨傲的弧度。他右手微揚，囔囔靴聲陡然立定，動作整齊劃一。氣勢撼天震地，這，便是他的軍隊——玄甲軍！
勒馬提韁，他身下的白蹄烏，前蹄騰空而起，長天一嘯，恍若天神臨世般氣宇非凡！
他揮大氅一振，目光肅殺，朗聲道：“三軍聽我號令，以朱雀陣迎敵於高坡城前。”
城上觀戰的薛仁杲，被其勢所攝。急急派出手下虎將宗羅瞰，出城退敵。
此番李世民殺氣已現，見血方歸，斬敵一千於陣前。三個回合後，西秦的將士，便抵不住士氣高漲的李唐大軍，隻得匆匆鳴金息鼓，退守城內。
首戰宣捷，李世民點兵回營，犒賞三軍。並傳令，休整軍隊上下，有言出戰者，軍法處置！
趙芮兒明白，他是在等，等待一個一舉，能將西秦盡收掌中的時機。當然，他也在等，等待一個人的誠意。若此番，莫煥仍不肯前來相助，他恰好能尋找到一個，日後將其剪除的由頭。
是夜。
帥帳中，李世民正手捧一卷泛黃的兵書，孜孜不倦。
他的專注神態，在趙芮兒看來，就算是她當年的高考衝刺，竟也比不得這般刻苦用功！
當年，為心中的那份執念，她一個人背起行囊，來到古城西安。不僅是為古長安，那份沉澱的記憶。更重要，是隻有長安，才全世界能離他最近地方！
“難道不與本帥說說，你究竟是用了何種方式，才能讓莫煥那樣的人，肯襄助我大唐？”話時，他離她，貼著鼻尖的距離。
可就算那般近距下，在他眼中卻依舊看不見，她的影子。那片藍得發黑的汪洋中，究竟能容下多少人？抑或，容不下任何人！
趙芮兒垂眸一退，避開他沉迷的目光。她知道，如若不再及時抽身，將來，定然會在這黑藍中溺斃！
腰間一緊，李世民斷然扼住她後退的身形。輕輕一帶，相擁入懷，便隻剩雙方長短不一的呼吸。他突然注視起她胸前，那枚狼牙，微愣。冰冷的唇角，竟浮出一絲，沒有溫度的譏笑，“嗬，看來，這是他送與你的。”
李世民陡然將手從她的腰際抽回，一時失力，她登時跌坐在帥帳中，冰涼的地上。
他背對她，一步一頓。忽地旋身回看，他扶著那堆滿軍務的文案，道：“如此，你真是此行勞苦。他日回朝，當封你一官半職，以表功勳才是！”
他說得字字淩厲，她聽得字字錐心！
他，還是當初那個，溫良如玉、謙和待人的李世民嗎？為何今日的他，這般言語刻薄。她想不出，隻覺心中沉悶，快要喘不過氣！
“還不告退！”這一聲怒斥，讓她眼底積蓄淚水，頓然決堤。
他極力抑製著，此刻心中的暴怒；強行維持著，此刻思緒的鎮定。背後的大掌緊攥，青筋暴起，依稀可辨泛白的指關節！連他自己也未嚐想過，自己竟會如此介意，如此在乎。連他自己也未嚐想過，原來她眸中的淚水，竟會令他心頭隱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