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張校尉的話的確有一定道理,那季司馬,你的意見呢?”何苗笑著點頭,幹瘦的臉頰上幾絲肌肉抽動,看不出其真實想法.
心中雖然十分疑惑,但季流卻不敢有半絲表現出來,他知道坐在麵前這個上司除了自己任河南尹兼車騎將軍外,其兄何進更是擔任大將軍一職,手掌兵權,權傾於野,也是唯一能與當今皇上身邊最為得寵的幾位常侍大人抗衡的人.
“回大人,戰前卑職曾經向將軍大人稟報過,若是有適當時機可以將這幫賊匪加以招安,大人也讚同了卑職的意見,在此次戰鬥中,若不是得到了大人的授權,以寡擊眾,委實很難竟全功.如今賊人已經投降,卑職以為這幫家夥大多都是窮苦流民,並非存有大逆不道之心,其中尚有不少精壯男子,眼下我軍編製尚且不足,卑職以為是否可將這批賊人中老誠可靠者選出,充實我軍,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季流一邊小心的觀察著上司的臉色,一邊征詢對方的意見.
“唔,季司馬,你的意見雖然很在理,但你也知道我大漢軍製有嚴格規定,京師所屬北軍幾部,所募兵員盡皆來自三輔幾郡良家子弟,黃巾起事以來,軍製大壞,兵員良莠不齊,北軍兵員日益不足,這才有前兩年的到三輔以外的豫並兩州招募之事,但這已經是特殊的例外了,如今要在這賊軍中招募,的確有些不適宜啊.”一身戎裝裹在何苗幹瘦的身體上看上去總有些不太協調,但他臉色平淡,似在敘述一件與己無關之事.
季流一怔,車騎將軍大人所說也屬事實,大漢自立國以來,禁衛京師的北軍紀嚴責重,所招募士兵素來自各郡良善人家子弟甄選,從無自盜匪罪犯中的先例,倒是戍邊的邊境諸校尉部有從罪犯中強壯者挑選的慣例,不過那主要是為了對付中原之外的遊牧民族,也需要一些剽悍的兵員來充實邊防.由於戍邊向來九死一生,兵員卻難以得到保障,所以不得不在充軍流放的罪犯中選募.
隻是現在大漢王朝經曆了黃巾之亂後,各地盜賊蜂起,尤其邊境地帶,不但山匪多如牛毛,而且許多還和境外的遊牧民族糾集在一起,共同犯邊,更是將本就顯得捉襟見肘的大漢邊防撕得支離破碎,邊關告急連連,但大漢朝廷卻是應對無力.盜賊日益猖獗,迫使許多內地郡縣也不得不逐步加強各自轄地內的防衛力量,以應對日趨嚴峻的治安形勢.而兵員問題也逐漸暴露出來,許多郡縣已經開始擴大郡縣軍隊編製,招募境內子弟,所以兵員保障問題已經日益成為大漢朝中一個嚴重的問題.
“將軍大人,據屬下判斷,恐怕今後我們麵臨的形勢會更加嚴峻,屬下以為這等特殊時期大可特殊事情作特殊處理,屬下看這幾千賊軍中尚有不少精壯男子,稍加訓練,完全可以作為新補充的兵員增編進來,也可以為我們節省不少訓練時間啊.”季流依然是不肯放棄,努力想說服自己的上司.
聽得季流這樣一說,上座的何苗也不由得有些意動,自己兄長費盡心機將趙忠弄下來,把自己推上這車騎將軍位置,其實質目的自己當然清楚.這車騎將軍看上去也許沒有什麼實惠,但在眼下戰亂頻生的時候,手中能掌握一支聽從自己調遣的大軍,說起話來那可比一般朝臣有力得多.自己兄長現在與宮中那幫閹豎據說鬧得很不愉快,當今皇上又是一個沒主見之人,對那幫家夥言聽計從,自己兄長雖貴為大將軍,但主要也依靠自己妹子的生了一個好皇子做後盾,一旦形勢有所變化,很難說以後會有什麼事發生,所以兄長才會三令五申的要自己把持住這個位置.
沉吟了一陣,何苗才道:”這樣,先將這幫亂賊收押,茲事體大,本官也不敢擅作主張,還是待回師後稟明朝廷再作道理.隻是這近萬俘虜押解也是一麻煩事,一路幾好幾百裏地,若是有主事者趁機牽頭騷亂起來,怕是不好控製.”
聽得自己上司已經鬆口,季流心中也是放下一塊大石頭,接口道:”大人毋須擔心,這幫亂賊已經被徹底打潰了士氣,借他們三個膽也不敢有什麼異動,根本不可能鬧出什麼事,若是大人還是不放心,大可將這夥被俘虜的亂賊中的頭目以及桀驁不馴者選出梟首示眾,以起殺一儆百之功效,定能讓那幫家夥乖乖的俯首帖耳.”
“是啊,季司馬說得很有道理,大人盡管放心,這一路押解,若是這幫家夥有什麼不對勁,咱們再動手也不為遲啊,相信這幫亂賊也沒這個狗膽.”一旁的張超心情不錯,也支持自己同僚的看法.
“唔,既如此,就按你二人的意見辦吧,隻是這一路需須得小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何苗終於點頭首肯了季流的提議.
二人同時起身行禮,表示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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