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流心情越發緊張起來,眼見得亂軍蜂擁而來,其來勢洶洶,密度也遠遠超出自己預先的估計,但此時已經猶如江中行舟,無法退卻了.額上雖然是冷汗涔涔,但麵色卻也沒有太大變化,至少在旁邊的軍士眼中,司馬大人依然鎮定如恒.
不過,根據自己的觀察,季流也發現群賊雖然數量不小,但確實士氣已丟,完全無法組織起有攻擊力的陣勢,東一塊西一團隻顧逃得性命的架勢暴露無遺.看到這兒,季流的心又稍稍穩定了一些,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單獨應對如此大規模的戰鬥,幾千手下的姓名也就掌握在自己一人手中,稍有閃失,連累的不僅僅是自己一人的性命,而是把所有身家性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幾千下屬的命運.
隨著雜亂無章的馬蹄聲越發逼近,透過迷漫的黃塵,季流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對方士兵驚惶疲憊的臉上滿是滄桑與無奈,大概在遭遇了朝廷大軍的征剿後,他們已經被完全被打得了失去了信心.眼前的他們隻希望能夠盡快逃離這裏,以求得一個安全生存的機會,而南邊的汝南正是這樣一個最為適合的地方.
眼見敵人的身影已經逼近到自己一方最有效的殺傷距離,隨著季流一聲令下,埋伏在兩側的弓箭手突然暴起,密集的箭雨猶如夏天的一場大冰雹向毫無思想準備的群賊傾瀉而來,一瞬間裏,縱馬當先充當前鋒部隊的騎兵就象被割倒的麥子一般,成片成片的倒臥了下來,暗紅的鮮血迅速浸潤入幹涸的褐土中,沉重的身體帶著巨大的衝擊力倒撞在厚實的大地上,激起一團團塵土飛揚.
雖然有所準備,但沒有料到會在這裏遭受如此強硬的阻截,亂軍一時間亂了方寸,衝在前麵的少量騎兵紛紛勒住馬韁,俯臥下身體,以便尋找著攻擊究竟來自何處,而尾隨而至的步兵更是亂成一團,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跑尋找著躲避弓箭的位置.
看見眼前這一幕,季流心情輕鬆了許多,就憑目前敵軍的表現,他已經有絕對信心解決這幫烏合之眾了.賊軍就是賊軍,從眼前這一情景就可以清楚的看出缺乏必要的軍事常識和訓練的軍隊在遭遇突然打擊後就會暴露出虛弱的一麵,根本無法重新組織起來,而且也看得出沒有經過應對突然襲擊這方麵的訓練,完全成了一盤散沙.軍官根本無法控製住自己的部下,士兵們淒慘嚎啕,狼奔豕突,四處奔逃,潰不成軍,毫無一支軍隊的模樣.
伴隨著高舉著镔鐵長矛的騎兵隊咆哮著從後側翼掩襲而至,劈波斬浪,猶如滾湯沃雪,立即給了妄想負隅頑抗的亂軍最後的致命一擊,亂軍的力量徹底崩潰了,而季流率領的步兵包圍圈恰到好處的展開,則將整個戰局牢牢鎖定.
“頑抗者殺無赦,棄械投降者免罪!”隨著季流高亢的聲音在原野裏響起,早有準備的士兵們也緊跟著主帥的聲音轟然怒吼:”頑抗者殺無赦,棄械投降者免罪!”巨大的吼聲激起陣陣回響,將賊兵們震的目瞪口呆.
被突如其來的打擊已經完全打亂了陣腳,騎兵的砍瓜切菜般屠殺更是猶如惡夢一般,再聽得這驚天動地的呐喊聲,茫然無措的賊兵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處於何種情況之下,隨著第一個士兵的繳械跪降,一切都顯得那麼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一萬餘人的賊軍僅有百餘人仗著馬快得以逃脫,兩千餘人被當場宰殺,其餘八千餘人盡皆棄械投降.
“幹得很好!來,坐!”興奮得幹黃的臉上泛起陣陣紅光,何苗延手示意自己下首的二人坐下,自己才滿意的坐回帥位.
“今次能夠取得如此大捷,全賴二位,本官已經奏明朝廷,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下來.”自知此次戰役的勝利來之不易,何苗對自己這兩個得力手下還是相當滿意和器重的.
二人同時起身,行了個軍禮異口同聲道:”全賴大人指揮調度有方,屬下不敢邀功.”季流更是麵帶恭敬之色,毫無居功自傲之意
何苗看在眼裏更是暗自點頭,卻把話語扯回到目前的戰事上來:”二位,眼下戰事雖已基本結束,但擺在咱們麵前的卻是這幾千號人.該如何處置,本官想聽聽二位的意見.”
張超望了一眼坐在對麵的季流,卻又有些躊躇,季流心中也是一驚,原來不是說好了同意招安群賊,對以前的事情不予追究嗎?怎麼何大人卻又問出這般話語呢?
懷疑的眼光望向坐在上首的何苗,何苗卻不動聲色,把目光望向了中軍校尉張超:”張大人,你有什麼看法?”
“以屬下看來,此次戰役我們能夠大獲全勝與亂軍的戰鬥力也有相當大的幹係,實事求是的說,亂軍大多屬於一些被生活所迫的貧苦農民,並非原來所謂的悍盜慣匪,所以如何處置這幫人還真有些麻煩,當然這最終要看大人您的意思了.”張超不愧為久在官場內走動的大家子弟,說話十分委婉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