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素裹,分外妖嬈,今年第一場雪。
雪是好雪,景是美景,好雪美景下,不知掩埋了多少可憐人。
不其山,山高三百丈,奇石怪岩,盡具銀裝。
不其書院,占地數十畝。鬆柏相抱,梅竹互掩,大門緊閉,遮不盡書香之氣。
張靖一旁拴好小黑,解下一個包裹,踏雪而行,緩步來到不其書院大門前,輕叩三聲,肅立靜等。
大門輕啟,出來一個二十歲多歲的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張靖:“公子何人,因何來此?”
“陳郡張靖,受康成公故人之托,為康成公送來一份禮物。”
“先生正在講書,你且在此稍等,少時自會與你稟報。”轉身關門離去。
閻羅好見,小鬼難纏。張靖心中惱怒,哥要不是看在鄭玄麵子上,非揍你小子不可。有這樣的待客之道麼,哥雖寒暑不侵,可這冰天雪地的也不能連個門都不讓進吧。無奈為了給鄭玄留個好印象,隻得乖乖等著。
鄭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這可是一個了不得的牛人。到底有多牛,先看看他掛的頭街,經學大師,漢代經學的集大成者,思想家,教育家,古籍整理學家,一代宗師,開創屬於自己的學術--“鄭學”。再看看拉攏他的那些人,何進當權,征他為官,董卓當權,征他為官,曹操,袁紹皆征過他,雖然他沒幹過。為什麼這些人爭著搶著要他當官呢,這就與他研究的經學有關了。所謂經學,就是注疏經書。古代先賢留著於世的作品稱之為經,因為紙還沒有出現,絹帛太貴又不易保存,隻得刻於竹簡木櫝之上。那一個字一個字的刻得多大的力氣啊,所以就把一句話或者幾句話,濃縮濃縮再濃縮成幾個字或者一個字,要不怎麼說濃縮的都是精華呢。這樣後人讀學理解那就成了問題了,一字一句的解釋是你有你的觀點,我有我的理論,眾說紛紜。經書的內容難以理解充滿爭議,但卻又是包括解釋宇宙秩序、政治、道德規範、甚至日常生活等等一切的準則以及正當性來源,所以研究經書便成為了最重要的學術活動。而鄭玄一輩子通習古今,辨析學術,考溯源流,搜求各家學說,仔細考訂異同,進行歸納和判斷,以古文經學為主,兼采今文經說,使漢代幾百年關於經學的紛爭進入了一個“小統一時代”。沒人爭了,也沒人搶了,也就是說經過鄭玄注解過的經書,那就是權威,無可爭議。
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儒治國。把經學推上一個高潮,朝野內外誦讀經書蔚然成風。不識經你就不識文,不識你還做的什麼官。甚至民間諺語都說“遺子黃金滿贏,不如教子一經”。可見經學在當時是一個什麼概念,而作為當時經學的代表,那鄭玄有多牛就可想而知了。就連黃巾作亂,反天反地反皇上,見官殺官,見民殺民。可是因為鄭玄是高密人,黃巾亂民皆相約不入高密,因一人而保全一境,可見鄭玄之影響。
張靖之所以來找鄭玄,那就是看中了他在這個時代的影響,而且鄭玄門下弟子逾萬,其中不乏知名人士,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要不何進董卓之流征僻鄭玄為官,而鄭玄不幹,他們為何不改強來,這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那青年又推門而出,依舊是不冷不淡:“先生已授完今日課業,請公子書房敘事。”
“有請先生帶路。”
張靖隨青年一路走到書房,路上看到不到人指指點點。大到五六十歲的老人,下到六七歲童子,形態各異,想必是在此求學的鄭玄弟子。書院內青鬆翠柏,雖被大雪掩遮,依舊不失堅挺之誌,直指蒼天。正中一座大殿,青石砌牆,圓木為柱,古樸典雅,莊嚴肅穆。想必是鄭玄日常授課之所,數不盡濃濃書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