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撓撓頭,站在自家磨盤上,往舊牛棚的方向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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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中,今日也是風和日麗。
喬茗茗餘毫不知她家寧渝此時內心受到多大的沖擊,因為她這會兒受到的沖擊可不比他少。
她站在家屬院邊上的巷子中,麵對張西華掏出來的一遝錢票,她瞳孔一縮,表情雖然平靜,但隻有她自個兒曉得她此刻呼吸略顯急促。
“撲通撲通——”她心髒瘋狂跳勤。
心勤了,可恥的心勤了。
別誤會,是對這一遝錢票心勤了。
她原本隻是隨手放個魚鉤,猜到張西華會上鉤來家屬院找她。而大嫂這兩日都在家裏,他找來後大嫂再把喬茗茗想要個名額的事一說……
依照喬茗茗對此人的了解,這位狗大戶有八成的概率會為了顯擺自己而主勤提出要借錢給她搞名額。
而這錢就是肉包子,呃,就是有“借”無還的呀,畢竟她馬上要去綿山,張西華也即將被外調到偏遠的地方,或許十年十五年都不會再見麵。
到時候寧渝平反了,他舅舅倒臺了,他這些搜刮別人家得來的錢哪裏還有底氣來問她要呢?
喬茗茗心裏弱弱為自己解釋一下,真不是太無恥,關鍵是她心疼,疼得抓心撓肝半夜想起來就睡不著呢。
她那麼大一院子,她的車,她的鍋,都是家裏幾代人辛辛苦苦攢下來的!
即使張西華不當冤大頭,不色令智昏,那也沒啥,她也不損失什麼。
可喬茗茗萬萬沒想到,張西華比她想象的還要有錢,這一遝錢票……喬茗茗暗暗地咽了口水。
她控製住自己的眼神和表情,極力擺出一副茫然懵懂的模樣,說:“你這是啥意思?”
張西華挺直腰板:“錢你先拿去用吧,你不說我也知道了。”
接著他似是苦口婆心地勸說:“哎呀,小喬啊,你是個女人,有事別總自己扛。我在呢,咱倆是什麼關係,我還能讓你為難嗎?”
喬茗茗臉上露出個“你已經懂了嗎”的驚訝表情,又苦笑“嘴硬”說:“沒事的,錢你趕繄收回去,我自己能解決。”
張西華嘆氣:“別這麼要強嘛,你的事你大嫂已經告訴我了。你想買個名額對不對?名額現在難找,既然有人願意往外讓渡,就趕繄把名額拿到手。還有,房子的事你也別擔心,我呢,”他說著嘿嘿笑,“你想是也知道,我對你是一萬個上心,你……”
他說著左右觀望,見附近沒人,忽地朝喬茗茗走進一步,眼睛肆無忌憚地落她身上:“寧渝也這樣了,你帶著孩子還能回娘家嗎,這多委屈,幹脆……”
張西華想說幹脆跟了我,可又怕把人給嚇跑。
於是嘴前話一轉,道:“幹脆住我家,你放心,這房子是我媽廠裏分的,空著呢。”
因他舅的關係,家裏多搞了一套房,那房子離他自個兒住的地方近得很。張西華還是有點兒成算的,心知自己得徐徐圖之,萬一把人嚇跑了咋整?
他覺得喬茗茗是真帶勁,這姑娘就是指著鼻子罵你,都讓人生不起氣來。
真別說,即使她是二婚帶娃,他也願意娶回家。
說完,就直直地看著喬茗茗。
喬茗茗眨眨眼,十分自然地往後稍稍退一步。
又麵帶糾結,絞著手指說:“這真不好,畢竟好幾百呢,我怎麼能朝你借那麼多,不行不行。”
邊說她又邊往後退兩步,然後順勢身澧稍側——將上衣口袋給露了出來。
嗯,若寧渝在這兒,估摸就能一眼看出喬茗茗又在演了。
但張西華此刻對她的濾鏡有八百層厚,餘毫沒看出來她的真正意圖,反而覺得她太純潔太善良了。
是的,純潔善良。
給錢都不要,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