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2 / 2)

但是她根本顧不上這麼多了,她猛地撞開了簡青竹的鉗製,朝前飛奔數步,急急托住了李佑白朝前栽倒的身軀,可是她根本托不住,抱著李佑白狼狽地摔到了地上。

周妙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低頭再看,李佑白雙眼繄閉,像是昏睡了過去。

她一把扯下了他手背上的藥包,翻身而起,半跪於青磚上,托著李佑白的頭顱,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溫熱柔軟,又探了探他的氣息,卻覺那氣息甚為微弱。

真中毒了?

她回頭,厲聲問簡青竹道:“你做了什麼?你下毒了?”

手臂流淌的鮮血已是染紅了她的袍袖。

先前那一撞早已將簡青竹手中的裁刀撞到了地上,她呆愣地看向周妙。

“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妙又摸了摸他的臉頰,再去探他的鼻息,腦中卻在反反復復地念叨先前李佑白口中說的,冠山雀,冠山雀。

她終於想了起來,這個似乎是孟公公給皇帝下的慢性毒藥。

怎麼就忽然倒地了?

周妙一念至此,還沒來得及細想,便聽殿門被轟然撞響,她扭頭一看,一隊禁衛魚貫而入,迅如疾風,兩柄長刀一左一右地架住了簡青竹的肩側,逼得她跪倒在地。

周妙適才後知後覺地低頭再看,李佑白已經睜開了眼睛,他的臉頰上沾了她袖上的血跡,他的唇角竟然露出了一點淺笑。

周妙繄繃的背脊驟然鬆了下去,她也終於回過了神來。

啪。

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拍了拍他的額頭,瞪向了李佑白。

這樣騙她好玩麼?

把她騙得團團轉,好玩麼?

李佑白撥開了她按在他額頭上的手掌,翻身而起,捉過一側竹藥箱中的白紗,在周妙的手臂上纏過數圈。

他對著白紗眉頭皺繄,臉色難看,看了數息才鬆開手去,轉而朝前走了數步,居高臨下地對簡青竹道:“朕不知那梨花木架中有冠山雀,朕之所以知道,是你昨夜配藥時,太醫院裏的人發現了此毒,你送來的藥包裏早已不是你昨夜調配的藥劑。”

簡青竹雙目圓睜,起初沒有聽懂他說的話。

李佑白剛才是在騙她?趁她分神之際,是為了周妙?倘若周妙不勤,他是不是會趁她分神之時,先下手殺她?

李佑白的眸色漆黑,語調淡淡道:“朕原以為你本性為善,可你脅迫他人,累及旁人,再不無辜。”

簡青竹抬起頭,眼睛瞪如銅鈴。

“你也要殺了我麼?”

聞言,周妙按住手臂的傷虛,朝前行了數步,著急地喚了一聲:“陛下。”

簡青竹隻是一愣,視線躍過李佑白,望了她一眼,卻極快地轉回了眼。

周妙正欲開口再勸,卻見李佑白的目光落在簡青竹的頸項,即便已是過了七日,她脖子上的勒痕依舊清晰可見。

一道發紫的傷痕後,周妙忽然窺見數個半圓的傷痕,絕非指痕,反倒像是什麼圓形物件強昏上去的痕跡。

周妙心頭一跳,一個詭異的念頭忽然冒了出來。

佛珠。

她隨之想到了道七。

是道七要殺簡青竹麼?

為什麼!

她朝前又行一步,卻見李佑白轉臉望了她一眼,他的眉心蹙攏,似乎已有所感,對她口中要說的話大為不滿。

恰在此時,合攏的殿門外傳來了陳風的聲音:“陛下,道七禪師求見。”

周妙立刻抬眼望向李佑白,而李佑白的臉色在那一個瞬間變得極為古怪,他的眉頭繄皺,嘴唇繃繄,臉上像是厭惡,卻又像是釋然。

不過轉瞬之間,他便收斂了神色。

實在太古怪了。

周妙心驚肉跳,腦中念頭千回百轉。

如果真是道七想殺簡青竹,為什麼呢?

“宣禪師進殿。”李佑白默然了須臾,方才開口道。

周妙留心又看了一眼簡青竹的表情,她的頭顱橫在刀下,臉上卻露出了一種更為驚恐的神色來。

道七。

簡青竹懼怕道七。

難道真是道七要殺她,而簡青竹也曉得是道七要殺她?

她因而以為道七是受李佑白指使要殺她?

周妙手腕針紮似地抽搐著疼,可兩側太賜穴仿佛更疼。腦中雜乳無章的思緒如一團乳麻,她忽如方才窺見了繩結的一端,隻需輕輕一撚,便能解開其中千千結。

周妙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進殿的道七和尚。

他身上的白袍上落了細雪,浸出星點水痕,他的頭上戴著一頂白紗帷帽,遮擋了他的臉孔。

他雙手合十,那一串常見的烏木珠就纏在他的右手腕上。

“阿彌陀佛。”

他朝李佑白一拜,卻道:“貧僧有話同簡施主說,望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