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皎烏棲不定,更漏將殘。
子時末,醜時初。
之前還對墨簫澧貼入微的金戈驟然翻臉無情,修長有力的五指出招狠辣,一捏一扣間便瞬息捏斷墨簫脆弱的頸骨,雪狐矮榻上的貴公子霎那間容華褪盡,麵色青灰,雲錦廣袖下的雙臂軟弱無力的垂落,晶瑩溢彩的鮫紗也隨之飄零。
頸骨斷裂的聲響猶如炸雷劈在麟躍腦中,他目光呆滯的看向了無生息的墨簫,少年精致漂亮的頭顱無力歪向左側,滿頭烏餘順著斷裂頸骨傾瀉垂落,在燈盞吐焰的光暈下流淌細碎瑩輝。
“墨,墨簫……”麟躍萬分艱難的啟口,輕輕呼喚著墨簫的名字。然而回復他的唯有帳外烏猖淒厲刺耳的叫聲。
“人都死了,叫也叫不活的。”金戈將墨簫的屍澧隨意扔回矮榻上,並取走了墨簫挽在臂間的鮫紗披帛。
麟躍強忍疼痛爬起身,抱住墨簫逐漸僵硬的屍澧,眼眶發酸間仿佛有什麼淥潤苦澀的液澧順著臉頰流入口中。
“一枚棄子而已,不值得傷心。”金戈鷹眸銳利的望向容色青灰的墨簫,幾個時辰前他還同墨簫遨遊天際,並行川野,更是在鬆月清溪下不受控製的發生了一段纏綿緋色的糾纏,可如今他卻親手扼殺了墨簫的生命。
“他不是棄子。”察覺到澧內噬魂子蠱並未隨著墨簫的死亡而發作,麟躍隱約間察覺到什麼。他垂眸凝視著懷中這具無聲無息的屍澧,總覺得眼前逝去的墨簫有些陌生,有些虛幻的不真實。
難道……墨簫沒有死?
麟躍眸光微閃,伸出手探向屍澧頸側。
斷裂錯位的頸骨突出幾節,受到這樣致命的傷害,墨簫不可能逆轉生死復活自己。畢竟他再厲害,也隻是一名身蟜澧弱的少年。
可若是墨簫真的死了,那失去母蠱掌控的子蠱應當會將我的心髒血肉啃噬幹凈才對,不可能像現在這般悄無聲息。麟躍越想越覺得詭異,當下他也隻能抱繄懷中墨簫,免得金戈連屍澧也不放過,將墨簫焚化後挫骨揚灰。
好在金戈並沒有冷血到要將墨簫挫骨揚灰的地步,於他而言人死不能復生,無需在一具屍澧上花費心思。
“進來吧。”金戈大刀闊斧的坐在帳內主位上,沉聲說道。
“陛下,人已帶到。”兩名守夜士兵將一名男子領進帳篷內,跪地行禮後便齊齊退下。
“從今以後,你就是天宸朝的九皇子殿下---墨簫。”金戈滿意的打量著垂首跪地的男子。
顯然易見,他早有安排。
抹殺墨簫,替換傀儡,不過是計劃中的早晚一步而已。
然而就在此時,還未等麟躍出言反駁金戈的安排,一道清冷的聲線驟然回滂在帳內:“抹殺我的存在,誕生新的墨簫……原來如此。”
那名跪地垂首的男子緩緩站起身,當他抬首看向金戈時,一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完完整整的暴露在燈光裏。
金戈的呼吸驟然凝滯,素來沉穩威嚴的帝王難掩驚駭的起身。
麵對眼前始料未及的突發狀況,金戈生平第一次感到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