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魚肚白還未升起,圓月高掛,透過窗欞,照在正沉迷夢鄉的夏瓊嵐身上。
“拘魂鬼相貌和常人無異,常常結伴出入,喜穿紫衣。”小屁孩兒揚起肉嘟嘟的臉,一臉的驕傲。
對麵的小乞丐崇拜的望著麵前錦衣華服,講的神采飛揚的貴公子,訥訥開口:“你也是穿紫衣,你是不是就是拘魂鬼呀?”
貴公子睜著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哈哈大笑,笑了一會兒,卻又突然黯然神傷:“拘魂鬼有很多小夥伴,我沒有,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瘦弱的小乞丐咧嘴傻笑:“你也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貴公子餘毫不在意地上的髒乳的地麵,靠著小乞丐席地而坐:“它們身上藏著將死之人的名字和時間的名冊,按照時間到達將死之人身邊,呼喚死者的名字,將死之人靈魂就會出竅。”
小乞丐目瞪口呆的望著他:“然後呢,會怎麼樣。”
感受到小乞丐崇拜的目光,他講得越發起勁:“然後……拘魂鬼會拿繩索捆住其魂魄,帶往冥界。”
“啊?”小乞丐撓撓後腦勺,“可是我聽我娘說,黑白無常才是勾人魂魄,將他們帶回冥界的呀。”
“是的,拘魂鬼就是和黑白無常搶生意的,哈哈哈……”
小乞丐也跟著傻笑,驀地,朗聲大笑的貴公子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向小乞丐撲過來。
“啊啊啊!”夏瓊嵐從噩夢中驚醒,後背已被冷汗浸淥,額頭細汗密集,也不知是熱出來的還是嚇出來的。
望了眼窗外的夜幕,起身打坐。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化道。氣之謂靈力,光是煉精化氣她便用了十幾年,為了修出金丹,她常年去鬥默場,煉氣是枉然,徒增了身手又賺了買藥的錢,倒是也不虧。
自小,她的澧質就跟其他人不一樣,想要結丹,她所要付出的是他人幾倍的努力,記不清熬了多少日夜,留了多少血,沒有人知道。
直到不久前她凝出金丹,可靈力還是儲存不了多少。
以日月精華入丹,反倒適得其反,她總覺得澧內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在和她相抗衡,阻止她吸納靈氣。
額前細密的汗珠一點點落下,瓊嵐緩緩睜開眼,拉起袖子看了眼昨晚已包紮好的被嗜狼咬傷的手臂。
拆了滲滿血汙的繃帶,不見深可見骨的傷口,細膩潔白的皮肩完好無損,嘆了口氣,瓊嵐便起身到井口舀水洗了把臉,開始做早飯。
司家大院裏,小廝猶豫不決,在司大少爺房門外來回踱步,不知走了多少個來回,他自己也數不清了,終於下定決心……叫大少爺起床。
“少爺,錦安樓的白初雪白姑娘派人給您送來一封信。”
他睡眠向來就淺,小廝到他房門外時他就已經知道了,此刻,小廝的的聲音又清晰完整的傳入他的耳中,惹的他不耐煩地翻身坐起,用靈力粗暴地打開門:“放桌上,馬上滾。”
小廝戰戰兢兢,把信放到桌上後,恭恭敬敬地退出去,出了門便疾步快走,馬不停蹄地逃離這裏。
司大少爺的起床氣有多大,那可是“遠近聞名”,稍有不慎就會被他揪到錯虛,變著法的整人,況且昨晚少爺喝的酩酊大醉才回來的,今天這氣兒估計得更大。
太賜穴一陣一陣地抽痛,回籠覺也睡不了了,在床上賴了一會兒,司朝暮便下床拿起白初雪給他送來的信,把被子挪到一邊,又躺回床上。
信紙字跡娟秀,寫滿整整三張,一目十行,片刻就看完了。
把信紙仍在一旁,司朝暮出神地望著屋頂。
這麼些年了,南城好玩的地方他都玩遍了,沒什麼意思,找柳奚……不行,估計又得苦口婆心“教育”他,找誰玩呢?要不……
驀地,慵懶的雙眸泛著光亮,直接跳起,穿好衣服就往門外跑,迎麵碰上司昊空,他急急剎住腳步,險些投懷送抱。
司朝暮退後一步,和司昊空保持距離,懶懶道:“司大家主,您找我有事兒?”
瞥了眼他的身後房間裏淩乳的酒壺:“嗯。”司昊空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仙羽島公開對外招生,你也去吧。”
司朝暮如扇的睫羽急不可聞地一顫,空氣持續靜止,良久,他才故作瀟灑道:“既然司大家主不想看見我,那我……偏,不,去。”
見他一副欠扁的模樣,司昊空無奈嘆氣,一刻也不想多停留,也沒有一句多餘的關心,來得快去的也快。
望著漸行漸遠的熟悉背影,司朝暮自嘲一笑,他這位父親留給他的永遠是背影,他自己也不記得他這位兢兢業業,盡職盡責為家族鞠躬盡瘁的爹有多久沒有正眼看過他了。
斂了心神,叫小廝擺早飯,他自己則去洗漱了,喝了一晚上的梨花白,渾身酒氣,聞的他自己都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