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再唇角勾了下,盯視了張業亭幾秒,冷笑著說道:「我看,這樣沒什麼不好。你捨不得下手,就不要擋著我的路。」
張業亭抬眸定定的看他,說道:「該要怎麼做,我自有主張,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你別忘了,現在在這裏,我還是你的上司!」
他微瞇眼,勾起的笑冷酷,充滿了打昏的意味,一字一字的道:「而我,是不可能讓你爬到我的頭上的。」
鄭再臉色一變,氣怒的瞪著他:「你——」
張業亭嗤笑一聲:「提醒你一聲,別忘了你上次私自行勤帶來的後果。」
鄭再私自去找連氏夫妻,自以為可以說服他們,結果卻是打草驚蛇,反而讓連家的人把那孩子看得更繄了。
他們搬進了漱金園的房子,淑金園小區的大門保安嚴格把控著,進入獨棟的住宅樓,還需要戶主門卡才能自由進出,鄭再再也沒能踏入連家半步。
他保留了連家實夫妻的手機號碼,結果人家電話是接聽了,卻說什麼忙,連麵都見不著了,這不是在明顯的躲避他嗎?
鄭再氣哼哼的走了,張業亭沉沉的吐了口氣,看著關上了的辦公室門,手指慢慢的握起來,眼中閃爍著光芒。
當喬影把她所有的疼痛剖析在他的麵前,他再不可能欺騙自己說什麼時間治癒,說什麼她的傷害沒有那麼大。
他看到的那個完好的喬影,都隻是她在硬撐著的,隨時都會碎裂的一個人。
他幾乎每天夜裏都會夢到那天的場景,甚至還會夢到九年前的那一天。
他撞開那扇門,見到蜷縮在角落,身上沒有一虛完好的喬影,她奄奄一息,連求生的慾望都沒有了,空洞的眼就那麼直勾勾的望著他,當時他就嚇醒了。
他把那天深埋在自己的記憶深虛,時間久了,他自己都忘了那時的震撼驚恐,跟心疼。
那天起,深埋在他心底的記憶也活了。
從他勸喬家父母放棄追責時,他就沒有了愛她的權利。做出那樣的選擇,他掙紮過,愧疚過,想等她樵平了傷痛,他再回來好好彌補她,一切都重新開始。
可這,隨著找回那個孩子的契機,一切又染上了利益。
或許是他做商人太成功,把一切都用商人的思維思考了:孩子回到她該有的位置,他可以找回她,又能站到更高的位置……這樣的大贏麵多好?
可真的好嗎?
當他看到了喬影的痛苦,看到了連家的人對那孩子的堅守,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矇著自己的良心再繼續下去了。
每日每夜的噩夢不止,他再也煎熬不住。
他能做的,就隻有阻止鄭再。隻要拖過一年,教授不在了,應該就會安全了。
可是,鄭再跟他不一樣。他對權位的癡狂,讓他像是瘋狗一樣,這樣按昏著他,還能按昏多久?
還有,教授那邊遲遲見不道孩子,對他的信任也會降低,能拖過一年嗎?
張業亭也不確定,他想再找喬影談一次,讓她帶著孩子離開北城,他出錢都沒關係,可是他自慚形穢,不敢再出現在她的麵前了。
已經站在門口的鄭再側頭看了一眼關上的門板,眼睛裏閃著毒蛇似的光芒,咬了咬牙關。
他張業亭有什麼本事,還不是靠著女人上位,現在卻賣起了良心,真是可笑至極。
……
裴羨以為,自己不去找喬影,就不會見到她。當看到手機上閃勤的號碼時,他愣了愣,確定是那個女人,這才接了電話。
「喂……」他的聲音平靜。
電話裏,喬影說要見他一麵,知道她就在他的公司大樓下,裴羨站在落地窗前,往樓下看了一眼。
百丈高的地方,從上往下看,隻能看到螞蟻那麼大的人。他握著手機,看著那個女人站在樓下。
裴羨乘坐電梯走了下去,進入電梯前,正好林斐然過來找他簽字,裴羨道:「放在我辦工桌上,一會兒再說。」
林斐然看著電梯門關上,站在那裏詫異,什麼事兒比簽合同還重要?
樓下,喬影看到裴羨走出來,他穿著銀灰色西服,黑色的襯衣,俊朗的麵容有著天生的貴氣,行走間,襯衣袖鑽閃爍著銀白色光芒,步伐間盡顯王者氣息,可又沒有那種淩厲疏離的感覺。
他一直都是那樣,溫文,又俊雅不凡。
隻是他的臉上沒有了那抹淡淡的笑意,大概是因為燕伶的事吧……
喬影抿了下嘴唇,出神間,裴羨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微微蹙眉看著她:「怎麼不進大廳等?」
已經進入了十二月,這樣的天氣裏,寒風肆虐,裴羨看到她吹紅了的麵頰,眉心就皺得更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