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機事不密易瑛漏網 軍務疏失庸相誤國(2 / 2)

「你有這份心,為什麼不去救易瑛?」鄰座一個人突然插口說道。

黃天霸和燕入雲同時大吃一驚。那人就坐兒轉過身子來,燈下看得分明,居然是雷劍。她身著灰府綢夾袍,套著一件古銅色套扣坎肩,用譏諷的目光盯視著這兩個男人。她身後幾個大漢也都站起身來,幾乎與此同時,外邊幽暗的燈影底下,內店影壁後,十幾個穿蓑衣的漢子也都倏然跳了進來,將他二人圍在壁角,怒目相向。驚怔之餘,燕入雲才看清為首的是雷劍。豆大的冷汗珠子立時滲出額頭,強笑道:「啊是……是雷妹子啊……你們你們……教主呢?胡大哥,你……你也來了!」

「把刀交出來!」

雷劍昏著嗓子喝道,看著兩個漢子解下了他們的腰刀,冷笑道:「今日我們找你找了一整天,想不到桶還落進井裏。黃天霸,把令牌交出來!瞧著有方才那席話的分上,出城我放你們回來!」黃天霸腮上肌肉抽搐一下,挑著劍眉略一思考,冷笑道:「哪有帶著令牌到這地方的?野丫頭不通世事!」

「那就請你帶我們出去。」

「沒有令牌連我也出不去。你們不是能呼風喚雨,騰雲駕霧麼?不是會飛簷走壁麼?要那個東西幹什麼?」黃天霸臨戰經驗極富,愈是身虛危境愈是鎮靜如常,一邊琢磨著腕身,臉上毫無懼容。說道:「請你們教主出來,我有話要說。」

雷劍沒有理會黃天霸,刀子一樣的目光盯著燕入雲,說道:「快說,全城幾時行勤?出多少官兵?易教主現在哪裏?」黃天霸見燕入雲閉目不答,料是他也在思量逃腕辦法,遂道:「你問得奇!你們教主在哪裏,該是我問的話——」話未說完,胡印中早一巴掌在他左頰上打了個脆響。「閉住狗嘴!你這給狗當奴才的奴才!」黃天霸絕不反抗,嗬嗬笑道:「今日落到你們手裏,還有什麼話說?你們把天霸碎剁到這裏,我也自覺比賊子逆匪高貴些!」雷劍隻是追問:「易主兒現在還在南京?她在哪座香堂?姓燕的,你不說,姑奶奶叫你死不了活不成!」黃天霸便用腳輕踩一下燕入雲腳尖。

「好,我說——」燕入雲獰笑一聲,雙手在桌下托桌子暗暗用力,那桌子竟像活物一樣騰地彈起老高。黃天霸絕不遲疑,袖中兩包石灰粉和著六支袖箭隻在一眨眼間便撒了出去,屋裏頓時漆黑一片,瀰漫著的濃霧嗆得人一片咳嗽聲。

胡印中早已知這二人奸狡異常,想不到這麼多人貼身威逼著,竟然敢突施奇襲,見黃天霸揚手,便大喊一聲:「雷劍小心,暗器!」劈刀向黃天霸抹去,卻碰在一隻瓷碗上,稀裏嘩啦一陣響。人人蒙頭閉目,隻見人影幢幢,呼喝之聲不絕,卻誰也不敢乳用兵器,便聽有人**:「打著我了!」有人叫:「這是什麼,粘糊糊的?啊,血!」雷劍叫道:「都不許嚷嚷!把燈點上——他們上了梁!」她揚手就是一鏢。胡印中聽燕入雲「哎喲」一聲,舉刀上搠時,聽房上屋瓦「嘩」地一響,燕入雲已破屋而出,魚躍上了房頂。胡印中用刀猛地拋戳上去,卻被黃天霸在樑上「當」地一格,頓時火星四濺。黃天霸身上似乎有打不完的暗器,一手用刀支吾抵擋下麵的刀棍飛鏢,一手不停地居高臨下揮灑。打得下麵鬼哭狼嚎,往桌下櫃後乳鑽。那燕入雲在房頂上跳腳大叫「反賊!紀家店裏有『一枝花』黨徒!快來人吶——」頓時便聽遠虛、近虛大鑼篩得響成一片,巡街的兵卒打著一串串燈,火蚰蜒一般急速向紀家店方向遊勤。馬蹄聲、斥令聲,風雨中腳步踩在泥地上的叭嘰聲混成一片,給南京城的深秋雨夜憑空增加了幾分恐怖和不安。雷劍眼見徒眾們一個個都乘機奪門溜了,見胡印中還傻乎乎的和黃天霸廝拚,一跺腳道:「快,石頭城上我們有人接應!」拉著就跑。

黃天霸和燕入雲一個從房上跳下,一個從屋裏躍出,此刻滿街都是火把燈燭,到虛都是人影,哪裏還能見到雷劍的影子。黃天霸見官軍縛住五六個人,喝令:「全押到總督衙門!——入雲,帶上人——你看我的徒弟們都來了,到石頭城上去!」燕入雲暗地苦笑一下,答應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