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女士對著這聲媽一點都不含糊地就應了。
我看翟項英,翟項英也看我。
車動起來了。
飛鳴不服輸地喊:「媽媽們再見!」
兩個女士都從車窗裏伸出一隻手來揮了揮手:「再見!」
車加速起來,很快一轉彎,消失在視野裏。
我們三個在路邊站了一會兒,就被冷風勸退,縮著脖子上了樓。
到家我先找飛鳴算賬,問他最後瞎喊什麼,不是剛才還一口一個姐姐,最後怎麼就成媽了。
飛鳴說:「因為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我的媽媽了,她結婚了,還生了兩個妹妹,我不好去打擾她。不可以喊小餘的媽媽嗎?你會介意嗎?」
……我被一擊斃命。
隻好又去找翟項英算賬。
「你都和你媽說什麼了?」
翟項英不鹹不淡看我一眼,說:「你媽和我媽說什麼了?」
……我不敢大聲講話。
翟項英拿出個紅包塞我手裏:「給,壓歲錢。」
我一看,還是之前林阿姨想給我的那個紅包。
「我不要。」我還給他。
翟項英盯著我,語氣有點危險,說:「你確定?見麵禮你不要,壓歲錢你也不要?」
我一聽他這麼說話就習慣性犯慫,想著給錢不要是大傻子,拿著紅包走了。
猛地送走兩個當媽的,一時之間家裏還有些冷清。
我坐在沙發上發呆,不知道幹什麼好。
翟項英在一邊的小沙發上看書。
發呆發著發著,我開始思考一些深奧的問題。
比如,我和翟項英到底是什麼關係,比如,我和飛鳴到底什麼關係,比如,翟項英和飛鳴又是什麼關係。
朋友?明顯不止於此。
戀人?似乎不夠合格。
同居人?大概又過於親密。
我托著下巴,指腹亂蹭桌子上木質的紋路。
飛鳴端著三杯鮮搾的果汁過來,靠著我坐下。
這鮮搾果汁也是他和侯女士學習的當代養生法之一。
「想什麼呢?」他問我。
「想我們仨之間是什麼關係。」
飛鳴誇張地抱著我的胳膊說:「難道我們不是情比金堅郎情妾意的最佳戀人嗎?」
「你小學語文到底是不是在中國學的?」我忍不住問他。
「當然是了!」飛鳴說,「不信我給你看我小學畢業證,我家肯定有。」
「……不用了。」我擺擺手。
「嗯……那我們是什麼關係呢?」飛鳴加入了我的思考,翟項英的目光也從書頁上挪開,看過來。
飛鳴想了一會兒,忽然叫道:「我知道了!」
「什麼?」我問。
飛鳴轉而對著翟項英問道:「喂,你願意現在退出,放我和小餘恩恩愛愛到永遠嗎?」
翟項英嗤笑道:「別開玩笑了。」
「唉,我就知道。好吧,我的話呢……當然也是完、全不能接受。」他雙手比著叉,又看向我,「那小薑呢?」
退出,讓翟項英和飛鳴在一起?
給三個月前的我打電話,說翟項英有對象了,叫飛鳴,雖然是個男的,但是是真愛,問我願不願意祝福他們的感情的話。
我可能會咬碎牙往肚子裏咽,忍著泣血的痛說我願意。
但是現在的我……
我覺得這倆人見麵就吵架上床有時候還要打架,情趣雖然夠了,但能不能在一起真得很是個問題。
我笑著搖搖頭。
飛鳴兩手一和,總結道:「那不就結了嗎?我們三個就是誰都不會先放手的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