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喝點什麼嗎?」

「不用……」

正說著,梁悅的車到了,梁習蔭歡歡喜喜迎上去,先叫了聲爸爸,接著叫爺爺,最後出來的他不認得了,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去拉梁悅的手。

梁宰平叫他認人:「這位是爺爺的妹妹,叫姑奶奶。」

梁習蔭合作的叫了聲:「姑奶奶好。」

梁卻思衝他淡淡笑:「你也好。」又對梁宰平說:「你如今也是三代同堂了,隻是不早跟我說,我也沒準備什麼禮物。」

說罷,把手腕上的玉鐲子摘了彎腰遞給習蔭:「這是姑奶奶一點心意,拿著。」

梁悅攔住了:「男孩子不合適收這個禮,姑媽你也不用這麼客氣。」

梁卻思便沒有堅持,她察覺了梁悅對她的隱隱敵意,心想著這是當然的,這麼多年梁宰平怕是沒少在他麵前提起憎恨他們的話。

一家子被領著去了包廂,各自落座,一一上了菜,梁卻思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梁宰平。

梁宰平說:「這些都是你小的時候愛吃的,就是不知道你還吃不吃得慣。」

梁卻思麵對這個哥哥,一時間五味陳雜百感交集,梁宰平的城府太深,他的愛恨隻有自己分得清楚。

「……你的記性真好。」

「哪裏啊,健忘的厲害。這些菜從前做給你吃過,應該記得的,自然不會忘了。」

這話讓梁卻思出神,她還很小的時候,父母工作不並輕鬆,梁宰平在家裏地位很低,勤不勤就會挨打,但大人不在家的時候,都是他做飯給她吃,他對她是很好的,從不會因為父母偏心就欺負她。她記得,有一年夏天,她要溜出去玩水,梁宰平沒看住她,結果她在水裏腳抽筋,是梁宰平拚命把她拖上來的,兄妹倆差點淹死。結果回了家,她沒事,梁宰平被狠狠揍了一頓,還不準吃當天的晚飯。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她後來想起來有些後怕,覺得那樣的家庭環境很容易使孩子性格扭曲,但梁宰平卻一直堂堂正正,活得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她看了看正在跟蝦子「搏鬥」的梁悅,心想或許這就是原因,她是聽說過的,他們養父子之間的關係並不單純。梁宰平或許是把所有的感情都押在這個人身上了。

梁習蔭實在看不下去父親的笨手笨腳,趕在爺爺之前先出手了,剝了一隻蝦放父親碗裏,又把他手上剝的麵目全非的那隻拿過來自己吃掉了。

梁宰平掃了一眼父子二人,問:「中午幹什麼去過了,習蔭?」

梁習蔭被點名,啊了一聲,說:「沒幹什麼,就在醫院裏。」

梁宰平說:「哦?房頂是不是塌了,怎麼把你們倆曬得一樣黑?」

梁習蔭看了一眼梁悅,低頭不說話。

梁悅替兒子擋駕:「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不要說教?」

梁宰平便沒有繼續問,隻跟客人說話:「這次來,打算留多久?」

梁卻思說:「倘若你沒有事情耽擱的話,我是希望越快越好。」

梁宰平停了筷子:「你這麼說是……」

「媽媽,想見見你,她已經來不了了,所以我是來請你過去的。下午我也說了。」

梁宰平放了筷子,看她的目光有些複雜,好一會兒才說:「先吃飯吧。」

梁悅也是聽見了飯桌上這對話的,當時按下了沒有發表意見,心裏頭一直不屑嘀咕,梁宰平心硬的跟石頭一樣,怎麼可能因為這個不稱職的母親要死了,就忙不迭回去看最後一眼,他不是那樣會做戲的人。

可等吃了飯,梁宰平卻單獨將梁卻思叫進了書房裏說話,還特意囑咐兒子不要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