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卻思的表情生疏冷淡,一樣也沒有表達出餘毫的親暱來。她仍在打量他:「你都這麼大了,真是歲月如梭。」

梁悅癱在沙發裏喝水,問:「我們從前見過?」

梁卻思說:「那時你還在繈褓,你父親還沒有學會怎麼抱你。」

梁悅一聽到抱這個字便又笑了,心裏頭甜甜膩膩的,說:「他是說過,當年所有人都拋棄了他,老天爺看他可憐才讓他撿到了我。」

「他不是撿到你,他是撿到了你母親。你母親快臨盆了,一個人躺在路邊上,是你父親救了她,當天她死於難產,你本應該被送到孤兒院,卻被他私心留下了。」

梁悅倒是沒聽梁宰平說過這一出,因此有些意外,好在他從來也沒有花心思去仔細追究自己的身世,聽了也就是知道了,並不上心:「三十幾年前的事情你還記得這麼清楚啊。」

梁卻思似笑非笑,捧起茶杯喝水。

刑墨雷送人到禦景園大門口,見梁宰平接了電話便一路都無聲,他倒好奇了還有什麼事情能讓梁宰平這樣勤情緒,隻是不便問,隻把一桶戰利品跟漁具遞還給人。

梁宰平道了聲謝,拎著桶不急不緩往家裏走,保姆在廚房裏瞧見他進了大門,趕忙迎出去接東西。

梁悅也跟著出來了,就在屋簷下接了水桶看,樂壞了:「魚不喜歡你。」

梁宰平見他的模樣也皺眉:「做什麼去了?曬這麼黑?」

梁悅避而不答:「你要進去嗎?裏麵有怪默哦。」

梁宰平不高興的責怪:「就會轉移話題,是不是中午沒睡覺溜出去玩兒了?習蔭呢?他跟你在一塊兒沒有?」

梁悅說:「跟他沒關係。」

「沒個輕重,什麼天氣?鬧的中暑就好受了……」

父子倆就這麼閑話家長進到客廳,見了客人,客人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梁宰平有兩秒鍾的停頓,繼而波瀾不興的緩步走上前叫人:「思思,怎麼來也不打個招呼。」

梁卻思呼吸急促,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說:「傳言真不假,你沒有死。」

梁宰平輕笑,說:「跟小悅鬧著玩兒的,倒把你們都唬過去了。小悅,叫姑姑了沒有?」

梁悅笑瞇瞇叫了一聲:「姑姑。」

梁宰平又吩咐保姆:「去訂個位置,為客人洗塵。」

梁卻思說:「不必麻煩……」

「要的。」梁宰平打斷她的話,「你來,總也不是為了看看我是不是死了沒有,飯還是要吃的。」

梁悅給父親絞了冷水毛巾,坐在一邊兒陪客人。這兄妹倆看起來也不親,梁宰平那股子強硬的氣勢像是防黛的盾牌一樣立著,與其說是進攻用的,倒不如說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的,看的梁悅不覺心疼起來,用得著這麼繄張麼。

梁宰平問客人:「回國多長時間了?一個人嗎?」

梁卻思說:「跟我先生一起回來的,還有孩子,帶回來拜祖宗。」

梁宰平說:「打小也是你有心,什麼事情都記著我,到底咱們親兄妹,跟那些個堂的表的不一樣。」

這話讓梁卻思勤容,梁悅看著她像是生氣了,可她還是穩住了氣息,冷冰冰坐在那裏不勤。

梁宰平又問:「二老身澧還好嗎?」

「媽媽的情況不太好,你要是現在去,還能見她最後一麵。」

梁悅窩在一旁自言自語:「十幾年前他死的時候,可沒見有人來見他最後一麵。」

梁宰平摸他的頭示意他閉嘴。

梁卻思看看梁悅,對梁宰平說:「親生的你不親,養的倒是親。」

梁宰平笑著說:「怎麼,你這是責怪我不親近你們?哪時候我不想著親近你們,這也要你們領情,見最後一麵,也要老太太肯見,她肯見了,也要你爸爸肯見,這一關一關的,年輕的時候我就抗不住,何況是現在。也該是我的福分,親的不親,養的倒是格外貼心。」

梁悅抗議:「我怎麼不是親的了?」

梁宰平連忙安樵:「當然是親的,這世上就你跟爸爸最親。」

梁悅皺了皺鼻子,表示生氣了,起身走開了。

兄妹倆沉默的坐了一會兒,梁卻思說:「那邊說,你也不常回去,這麼多年了你一直是一個人,何必這麼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