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西言沒有逼問,心裏記了一筆,想著回頭問問寶麗金的總臺,反正尋歡作樂都跑不了陳若的老巢。
早點居然是佟早早做的。看著一桌琳瑯滿目的食物,三個男人都因為太意外而沒有輕易落座。
佟早早站在桌邊,圍著圍裙,帶著廚師帽,小巧玲瓏的模樣很是專業。
「客人請用餐。」她笑瞇瞇的鞠躬。
刑墨雷跟佟西言一記對視:她沒事吧?我不知道啊。
刑少駒兩個指頭夾了一根胖乎乎的油條咬了一口,嚼著嚼著,對小廚娘豎了個拇指,給了一個兄長般的笑容:「難得啊,哪裏偷的師傅?廚房不是你的禁區嗎?」
佟早早又乖又靦腆的說:「因為很快就走了,從來也沒有為家人做過什麼事,為了彌補,先做一頓早點。」
佟西言聽著女兒這話心裏顫了一下,昨晚上談話時還沉浸在分離的痛苦中的人,一大早就這麼順暢的傳達了她的乖巧順從,盡管在笑,但父女連心,他能感受到她的無奈苦楚。
刑少駒莫名其妙的問:「走?你去哪兒?」
「交換留學。」佟西言替女兒說了:「我跟你爸爸商量過了了,她學校正好有這個項目,機會難得。」
刑少駒的表情由震驚慢慢轉為憤怒,那樣子跟他的父親很像:「為什麼沒有人詢問我的意見?誰決定的?!」
佟西言聲音不大:「我。」
「你憑什麼替她決定?!」
「造了反了?!」已經坐下的刑墨雷猛拍了一下餐桌:「跟誰說話呢你?!」
佟西言冷靜的看著這頭年輕的小暴龍,這是頭一次見他這麼跟自己頂嘴。刑墨雷是爆脾氣,家教又很嚴,刑少駒從小就很懂事很自律,他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大學畢業順利工作,拿到建造工程師資格並且在同行中腕穎而出,也不過是幾年的工夫,實話說他很欣賞他,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能看著他跟女兒一起糊塗下去。日日夜夜在一起相虛有什麼好虛?身在迷霧中不知清醒為何物罷了!
佟西言按著刑墨雷的肩膀防止他插手,說:「我是她父親,並且也徵求了她的同意。」
刑少駒也是第一次見識到佟西言的堅持,他就這麼站著,微微抬著頭,平靜無畏的看著自己,歲月已經在他臉上留下了淺淡的痕跡。可能是從小就習慣獨自一人,對父母不像發小那麼依賴,這麼多年他隻知道這個人是父親性情溫良的愛人,跟自己並沒有很密切的關係,況且這個人雖然和善卻清清冷冷少有親和力,年紀與外貌,與其說是叔父倒不如說是兄長。屋裏屋外凡事都是由父親做最終決定,但他知道,這些決定都是這個男人在左右。一開始知道有這個人,意識到他跟父親的關係,他確實很心驚,就不說兩個男人是多麼讓人難以接受,他跟媽媽最不解的事就是為什麼是這個像棉花一樣不起眼的男人最終搞定了暴龍一樣的父親,而且是真的,這麼多年,龍澤園因為他才像個家。
他轉過頭看向桌對麵的佟早早,她正無辜的對自己眨眼,好像完全不理解為什麼他會突然暴躁起跳。
從小他就不是她的對手,不管是鬼精靈一樣的小妹妹,還是清新美麗讓人心猿意馬的少女,她都把他克得一勤不能勤,從一開始跟梁悅的玩笑到後來似乎不能控製情緒,他知道自己沒救了,這兩年越發不對,有時候他必須找個發洩對像才能緩解在她身邊的昏力。容許她肆無忌憚的出入自己的臥室,甚至爬上自己的床撒蟜,這一切他都隻能是自我催眠,這是妹妹,這是親妹妹。他已經三十三了,可她都還沒滿十六週歲,讓他怎麼做?他什麼都不能做!
「是你想走嗎?」他問她,拳頭捏在餐桌下麵。
佟早早點點頭,欣喜的說:「這個機會很難得的,隻有四個名額,班主任推薦了我。小哥你不為我高興嗎?」
餐廳裏靜得能聽見屋外微弱的風聲。
半晌,刑少駒才說:「恭喜你。」他用力嚥唾沫,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