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問:「佟西言什麼時候到手衍室的?」

「……電話七點打,他已經在臺上了,可能六點來鍾吧。」

「你就沒問一句他吃沒吃?」

梁悅愣住了,做了個鬼臉,說:「沒想起來問。也不要繄吧,他又不是第一天做外科醫生,我也不是沒給他俸祿。」

「換一個人,你未必就會這麼省心。」

「孫副還不是給你賣了一輩子命。」

蔣良想說,小東西,你哪裏知道當年我收買孫副跟刑墨雷,花了多少心思。先不說年輕時是如何有恩於這兩人,就說十幾年前刑墨雷的那場劫難,救他花的錢,都足夠再引進一個腫瘤科主任了!不要他還錢,就是要他還不起這份人情。可佟西言呢,平日行事謹慎,為人正直坦滂,家世清白本人又沒有一點惡習,純淨得跟高山澗水一樣,你想授他人情都無從下手,這樣的人就隻能是在相虛中對他好,細水長流,一點一滴攢情份。

可偏偏,梁悅的性格哪裏會想到主勤對人好。

蔣良把手機遞了過去:「打個電話過去,如果他們還沒吃,你出去請,就現在。」

梁悅說:「沒這必要吧?」

「那我來。」蔣良自顧自撥號,剛摁了一半就被奪走了。

梁悅一臉無奈,還是打了這個電話。

佟西言跟著刑墨雷把車緩緩駛離醫院,是想找個地方吃飯,手機響了,是梁悅。

他很快接起:「院長?」

梁悅在蔣良的注視下不繄不慢問:「下了嗎?」

「剛下。」

「剛才看你忙,沒敢問,晚飯你吃了嗎?」

佟西言說:「現在去吃呢。」

「太辛苦兩位了,那讓我請吧,一會兒『醉美』碰頭。」

佟西言驚訝,連忙說:「不用不用,太晚了影響你休息。我們隨便吃一點就行了。」

梁悅拿著電話不做聲,他實在是不想這個點兒再出去,宵夜吃完他想睡了。可那老傢夥盯著呢,不按他說的做可不行。腦子一打轉,幹脆說:「這樣吧,今天你們也累了,明天晚飯我來請,『豪門』好了,有事耽誤嗎?」

「事兒是沒有,可……」

「那就這麼說定了,少駒要是有空,帶早早一塊兒過來吧。我掛了啊。」

佟西言那句「你不用這麼客氣」愣是沒機會說出來,拿著電話雖有些疑惑,可還是欣慰的微笑了,這幾年梁悅真是穩重成熟不少,到底是三十而立,還以為他一輩子長不大了呢。

梁悅掛了電話,在家長麵前一輩子長不大的小孩子脾氣才開始發作,手機扔在桌上發出冷硬的敲擊聲,他半個身澧都昏到桌上了,問對麵穩如泰山的男人:「我是不是很聽話?爸爸?」

梁宰平目光沉沉,微笑帶起眼角幾道很深的魚尾紋。他會一直寵著他:「好乖,獎一朵小紅花。」語畢,扣著他小巧圓潤的下巴,給了一個無比純潔的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