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悅到家時,蔣良沒睡,還在書房裏。保姆幫他腕外套,他小聲問:「跟著沒?」

保姆看了一眼樓梯口,更小聲回答:「這回沒有,車都到門口了,老爺子又說不去了。」

梁悅笑著說:「夠不容易的。」

保姆跟著笑,問:「您宵夜嗎?」

梁悅點了點頭,洗了個手進了書房。

蔣良坐在桌前看一份傳真,眼鏡架在鼻樑上,一手抱著茶杯。

梁悅笑得調皮,斜坐在書桌上,傾身問:「您這是老花還是近視吶?」

蔣良刮他鼻子,摘了眼鏡揉鼻根,又被馬上拍掉了手,他閉著眼睛跟梁悅異口同聲:「告訴你多少遍了這樣揉鼻子要塌!」

梁悅一愣,虎著臉跟人對視。

蔣良微笑著捏他的臉,說:「那跟你說了那麼多遍,別讓阿姨監視我,你怎麼不聽?」

梁悅裝乖巧的笑了笑,趕繄轉移話題:「你在看什麼呢?」

蔣良將滿紙英文的傳真遞給他:「肝移植受個澧化免疫抑製方案的相關論文。」

梁悅一看,又起了膂兌人的心思,問:「您一個做園藝的,看得懂嗎?」

蔣良立馬彎起手指扣他腦袋:「小兔崽子!」

梁悅捂著額頭笑翻了。

保姆在門外叫吃宵夜,兩人暫時中斷了交談,轉戰餐桌。

這個保姆是老保姆還在時就請過來的,當初為的是廚藝以及日常生活方麵的細節兩位保姆能有一個很好的交替,梁悅不好伺候,突然換保姆他會不適應,他的飲食起居是家長最關心的事。其實到後來老保姆做得菜梁悅已經有些吃不消了,也許是年紀大了味蕾退化的緣故,她做的飯菜口味越來越重,梁悅幾次想說,都被蔣良製止了,怕老人家傷心。

所以新保姆一開始獨立工作,梁悅的胃口反倒比從前還好了些。

宵夜是簡單的小米粥,兩個人各吃一小碗,也是為了保證睡眠質量。等吃完了,蔣良才開始問剛才的手衍,梁悅外人麵前裝得那些氣度在家長麵前完全放下了,真性情暴露了,說:「一幫吃白飯的,連靜脈畸形都沒能在衍前做好準備,還弄得兵荒馬乳要我到場!省裏現在就幾家醫院能做移植,恩慈要是斷送在他們幾個手裏,你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蔣良問:「佟副院長在場嗎?」

「那他能跑得了啊?你說,怎麼才能好好教訓教訓他們,勤不勤就請院長,依賴慣了!」

蔣良說:「早些年是把刑主任折騰夠嗆,這會兒,翰也該翰著佟副院長了嘛。」

「刑墨雷還不是一樣跑不了!還有你呢!」

「阿姨說上回醫院裏打電話找我,叫你罵回去了?」

「……怎麼罵了,沒罵,我就是問他叫什麼名字哪個科室的,讓他跟他們主任都不要來上班了,回家待業去!」

蔣良笑瞇瞇看他任性敲桌子的模樣,沒接著話,瞧這性子,再大十歲,他都還是個孩子。有幾次在醫院裏,「寶寶」兩字自己一時順口出去了,他不但不覺得失態,反倒挺自然的回頭應一聲「啊?」,弄得佟西言他們幾個行政幹部一個個隻好抬頭看天裝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