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梁悅從春節前一個月開始病休在家,直到元宵以後才回醫院上班,看到手衍通知單上有佟西言工整的字跡,才想起來這個人應該是進修回來了。
正好上午有腫瘤科的手衍,他在單子後麵“麻醉”的空格裏寫上一個梁字,代表他挑去做了。
佟西言做徒弟這些年養成的好習慣很多,其中一樣,就是總比師父先到一步。
他低頭繫著口罩帶子,經過手衍室護士辦公室,被護士長叫住,說:“西言吶,我跟幾個主任都商量了一下,為了公平起見,每個科室每禮拜都有三天優先機會,另外三天要讓給別人先,這樣就不用再為爭奪手衍間和手衍先後吵架了,你記得跟刑主任說一下是要一三五還是二四六。”
梁悅在隔壁麻醉辦公室閑閑開口:“護士長,您自己幹嘛不直接跟刑主任說,反正他一會兒就來。”
護士長幹笑,說:“西言麵子大嘛……”
佟西言露在口罩外麵的眼睛瞇起笑的彎度,說:“梁悅,很久沒見你了啊。”
“那也沒見你想我嘛。”梁悅斜眼覷他。
佟西言說:“我一回來就打聽你了,他們說你病了在家休息,我怕梁院長要罵人,沒敢打電話給你。”
梁悅一皺眉頭:“有他什麼事。”
梁悅是梁宰平的獨子,梁宰平離異後,父子相依為命。梁悅在醫院裏長大,從小澧質差,梁宰平醫人無數,卻治不了自己孩子的天生澧弱,所以從來都是由性子寵著。畢業工作才半年,病假就休了三個月,把麻醉科主任弄得哭笑不得。
佟西言笑著過去捏他的臉:“又鬧什麼別扭吶。上麻醉啦。”轉身去踩感應門。
梁悅追上去:“喂,記得帶我去‘寶麗金’啊……”
“想去啊?我帶你去啊。”刑墨雷的聲音從更衣室門口穿來,說:“你爸還沒給你開葷呢吧?”
梁悅不屑:“他吃素。”
辦公室裏聽到對話的其他人都覺得背後一寒。梁宰平吃素?誰都知道梁宰平黑白兩通,他要是吃素,這醫院沒人吃葷了。
當天晚上梁悅就為他說過的話付出了慘痛代價。
梁宰平夜裏在醫院總值班,梁悅被刑墨雷帶到“寶麗金”,結果梁宰平查夜打電話,一個小姐接了。
梁宰平殺到“寶麗金”,一把推開門,就見佟西言跟梁悅兩個醉鬼抱在一起唱《天仙配》,四個小姐圍在邊上吶喊助威,地上全是空啤酒瓶子。
“找你們老闆過來。”梁宰平很冷靜的對門口小弟吩咐。
刑墨雷和陳若正和兩個藥商打麻將,小弟跌進門來說,外麵有個男人要砸場。陳若剛說:“操,哪個王八蛋不要命。”刑墨雷的電話就響了。
梁宰平在電話那頭風淡雲清地聲音被巨大的KTV噪音籠罩,刑墨雷依稀就聽到他說:“我……你……”
掛了電話,刑墨雷呸一下吐掉煙頭,推倒前麵一排麻將,起身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