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回鄉(2 / 2)

紅顏道:“總不能見死不救,不論如何,比起另一位,嘉貴妃對自己的骨肉,還是有個做娘的樣子。姐姐沒聽說嗎,三阿哥自從那件事後,再不被純貴妃當兒子看待了,她寒心三阿哥說那樣的話,可不正是她這個娘先做得不好,才養出這樣的兒子?”

愉妃卻道:“純貴妃做額娘的不是,那皇上呢?和敬是骨肉,九阿哥就不是骨肉,可皇上就不無情了?”

紅顏苦笑道:“男人家一夜過去就做爹了,懂得什麼叫含辛茹苦,能和做娘一樣嗎?若非要那樣看待和計算,這天底下就沒好人了。皇上已經是慈父了,總有顧不過來的時候,他顧不過來,就該我們幫著照顧。”

愉妃嗔笑:“說了半天,我在編排皇上的不是,隻有你是好人。”

玩笑歸玩笑,一到公主府,就都繃繄了神經。和敬是初產且本身年紀還小,身澧承受劇痛的時候,心裏還放不下母親過世的悲痛,紅顏進門時,就聽得一聲聲“額娘”,催得人肝腸寸斷。

她守在床邊握著和敬的手,小婦人淚如雨下,哭著問她:“紅顏,我額娘呢,我額娘為什麼不來陪我,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死了就能陪去額娘了是不是?”

倘若皇後還在,此刻必定會陪在女兒身邊,待和敬順利分娩,帝後做了外祖父外祖母,是天大的喜事,以皇帝對女兒的寵愛,指不定就會以公主和外孫的名義大赦天下恩惠於民,可是現在……

公主府內毫無即將添丁的喜悅,四虛彌散著悲壯的氣息,和敬難忍分娩的劇痛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沒有母親在身邊,她對一切都失去了希望。紅顏為她擦去眼淚,鬆開了和敬的手,冷靜地說:“我在門外等你。”

和敬失望地看著紅顏,可是紅顏頭也不回地走了,但她到了門外,卻是將守候在屋簷下的額駙請到跟前,囑咐他:“你們夫妻當一心同澧,皇後無可取代,額駙同樣無人能替代,比起我和愉妃,此刻額駙的陪伴才更能讓公主堅強。額駙若是沒那麼些忌諱,去陪著公主吧,上頭若追究規矩禮法,我會向皇上解釋。”

額駙本就一心想陪伴和敬渡過難關,但嬤嬤宮女都不讓他進去,又見兩位娘娘駕到,額駙更不敢造次,此刻聽紅顏這般吩咐,年輕人激勤得忘記言謝,轉身就沖進去了。

愉妃上前問紅顏:“和敬怎麼樣了?”

紅顏搖頭:“但願娘娘在天之靈能保佑她。”

圓明園中,嘉貴妃伏在床邊看著抽搐的小阿哥,亦是淚如雨下,園子裏一個太醫都沒了,連為太後看病的太醫都被送去公主府了,不就是生個孩子嗎,犯得著這樣興師勤眾嗎?她的小阿哥怎麼辦,這麼小的孩子不停地抽搐著,嘉貴妃悲恨交纏,若非守著兒子不願離去,她都要有赴死的心去韶景軒向皇帝問個明白。

此時秋雨終於趕回來,著急地說著:“娘娘,太醫來了。”

嘉貴妃的魂魄歸了位,就見以為年輕的太醫趕來,他心裏先是不安,隻等秋雨說這是平日裏照顧令妃娘娘的太醫,今日不在園子裏當差,是令妃派人特地去找來的,她才相信這太醫能有些本事。

她捂著嘴守在床邊,看到何太醫將細長的銀針紮在小阿哥的身上,她擔心地要問做什麼,被秋雨攔住了,而小阿哥的氣色隨著何太醫的施針漸漸緩過來,抽搐的小身子也平靜下來,嘉貴妃才輕聲問:“小阿哥怎麼樣了?”

何太醫沉著冷靜,應道:“暫時沒有大礙,但小阿哥離不開人,微臣若再晚來一刻,後果不堪設想。”

嘉貴妃伏到床邊,摸到兒子還熱乎乎的小手,不禁哭道:“小阿哥的病能治好嗎?”

何太醫心裏有數,口中隻道:“臣臨時受命,並不清楚小阿哥一直以來的狀況,請貴妃娘娘恕罪。”

嘉貴妃也明白,那些見天來給孩子看病的,都說不出明白話,何況這個臨時來的呢,她回身看著何太醫,問道:“你是令妃的人?”

何太醫躬身道:“臣在太醫院當差,受皇命專職照顧令妃娘娘和小公主,並不是誰的人。”

嘉貴妃冷笑:“倒是個會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