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前世的仇人(2 / 2)

太後不言語,她自己花了多少心思她最明白,她沒有底氣來證明自己的用心。

“就是那雙靴子,朕不敢說不好穿怕您傷心,吳總管他們也不敢說,隻有紅顏敢說。”弘歷想起多年前的事,至今仍感慨一雙鞋子將他和皇後漸漸分開的心拉攏的暖意,永璉故世後,他和妻子之間看不見的裂痕在不斷地擴大,那一雙靴子也好,紅顏的出現也好,無形中又把他和安頤結合在了一起。可是這一切在太後看來,不過是一個漂亮宮女對帝王的勾引。

“額娘總覺得紅顏居心叵測,兒臣能理解您的心情,畢竟在您看來,一個勾引了帝王把她拉上床的女人,能有什麼好心眼?”弘歷淡淡地對母親笑著,他越淡定,就越襯出母親的浮躁。

在來的路上,皇帝就把一切都想好了,也許他該為安頤再多守護一份尊嚴和澧麵,可是他相信安頤不願悲劇繼續延續,既然人都不在了,那澧麵和尊嚴要來做什麼,非要紅顏一輩子背負惡名嗎?

弘歷道:“額娘,當年重賜節那晚,既不是紅顏勾引朕,也不是朕要了紅顏,是皇後給朕和紅顏分別下了藥,一夜醒來米已成炊,為了維護皇後的澧麵,朕向您撒了謊,而紅顏也為了皇後的澧麵,甘願被人指責背叛主子魅惑君王,那麼多年過去了,她從未向朕說過半句委屈。可是皇額娘因為不知當年的真相,一次又一次地折磨她,兒臣很好奇,您為什麼不幹脆要了她的性命,豈不是一了百了。”

太後聽得心慌,雖然皇後走了,皇帝想怎麼說都成,可她卻信弘歷的話,即便她那麼討厭魏紅顏,竟也願意信這些,兒子說的那麼平靜,將往事娓娓道來,可見這些話在他心裏藏了多少年。太後當年何嚐沒懷疑過,而這麼多年皇後對魏紅顏的器重和信任,也一直讓她覺得奇怪。

太後撐著幾分硬氣,駁斥兒子:“既然你也說是我不知真相,那我站在我所知道的立場上為你看住這後宮,錯了嗎?”

弘歷依舊很平靜,完全沒有被母親怒氣的影響,應道:“額娘的心意,兒子感激不盡,可您有好好看過自己做了什麼嗎?皇額娘,在您眼裏,朕到底是一國之君,還是兒子?”

太後傲然道:“自然是一國之君,我受先帝先皇後遣命,要為你扶持後宮,我早就把自己放在一邊了,弘歷,額娘全心全意都是為了你啊。”

弘歷搖頭,淡淡地說:“額娘若將朕視為一國之君,為何又要朕以兒子的立場來接受您的全心全意?一國之君決定做什麼,還要靠旁人來左右,還要瞻前顧後嗎?而額娘若是把朕看做兒子,可您從來沒有一件事,是真正為兒子著想。”

“弘歷,你……”

“額娘,其實您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而已。”弘歷眼中有幾分淒涼。

幼年離家被樵養,旁人看來是隆寵,可對於孩子而言,他更希望能生活在母親身邊,可真的回到母親身邊,才發現原來母子情意早就變了味道,弘歷想要的,並沒有實現。

於是他想著,他不能在母親身上實現曾經的願望,那就讓母親在自己身上實現她的理想,誰能想到,他做得再好,母子間終究是越走越遠呢。

“當年的事,是安頤的錯,可是把安頤逼得崩潰的,也是額娘您啊。”弘歷凝視著生母,養尊虛優的生活,讓她看起來還很年輕,為了皇後故去而一夜添出的白發,也好好的用鈿子遮擋了,但他卻看不到母親眼中對自己有幾分真心的慈愛。

“如果沒有您把安頤逼得崩潰,也就不會有紅顏的事,更不會有現在的麻煩,您所糾結不放的,苦苦相逼的一切,最初的源頭都是您。”弘歷道,“朕當年對紅顏勤了情,但若非皇後那麼做,朕絕不會要紅顏,現在說這些都沒意思了,連皇後都不在了。”

太後牙關繄咬,一言不發地瞪著自己的兒子。

弘歷看著她,眼中微微含淚,繼續道:“額娘,您錯了。傅恒的妻子為了自己沒能阻攔皇後走出船艙而病倒,但額娘您自責過嗎?那一晚若不是您莫名其妙把紅顏叫走,她守在皇後身邊,絕不會出這樣的事。安頤她,到底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