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顫巍巍地望著女兒,她沒了丈夫,還有什麼可怕,慌張的眼神漸漸冰冷,反問女兒:“娘娘要做什麼?”
純貴妃眼中有血,咬牙切齒道:“年關將至,我在這裏流血流淚無人知曉,那就誰也別安生過個年。前日那些女人們來探病,金氏對我冷嘲熱諷,這落井下石的賤婦,忍了誰也不能忍她,阿瑪是怎麼死的,她們也要怎麼死。”
抱琴端著茶水,在門外直打顫,她還記得老爺離京前,勸她千萬攔著娘娘,別讓娘娘做出無可挽回的事,可這母女倆卻是意氣相投,完全不懂老爺身前苦心。然而抱琴人微言輕能做什麼,可她早就跟著主子走上這條不歸路,將來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也是罪有應得了。她不敢再端茶進去,不等純貴妃與夫人發現,便悄然離去。
且說隨著嶽鍾琪將軍和傅恒奔赴前線,清軍重整雄風勢如破竹,好消息傳來人心大振,冰天雪地裏的年味也越來越濃。這天眾妃嬪在內宮見過家人後,不出幾日便是小年,等不及除夕元旦,加之今年皇帝不封印,太後便下旨小年在寧壽宮中擺宴,好一家子團聚熱鬧熱鬧。
因皇帝為朝務所累,久不入後宮,這晚更是女人們爭奇鬥艷的好日子,無外臣不必著禮服,各自將新作的冬衣穿在身,紫禁城裏白雪皚皚,寧壽宮內卻姹紫嫣紅,皇帝見這般繁華景象,也是心中安慰,他並不希望看到後宮蕭條,那就越發顯得他這個帝王無用。
席間,皇子公主上前請安,這還是和敬嫁人後,頭一回帶駙馬進宮赴宴。想小兩口的婚禮何等風光,誰知道後來就災禍連連,和敬有自知之明,婚禮之後恪守本分,色布騰巴勒珠爾也是沉穩之人,他在朝廷領了差事,便一心一意地做好手裏的事。
這大半年皇帝也看到女婿的長進,他更從未將一切禍事算在女兒的婚禮上,今日見小兩口歡歡喜喜地來,心裏高興,便對太後誇贊額駙忠勇能幹,太後笑道:“將來永琮長大了,可要讓姐夫教他騎射,科爾沁的英雄可是天下無雙。”
說起七阿哥,太後便問:“永琮在哪兒?”
皇後在一旁道:“方才和佛兒嬉鬧,把酒壺打翻了,正抱去後頭換衣裳。”
說著便見七阿哥和小公主手牽手地來,乳母小心翼翼跟在後頭,可姐弟倆親親熱熱,走得很穩。佛兒已經兩歲,到底比七阿哥大幾個月,走路比弟弟穩一些快一些,可她卻知道要等一等弟弟,兩人牽著小手,晃晃悠悠到眼前,直叫人看得心都化了。
坐下嘉妃見七阿哥和公主得寵,自己的八阿哥卻一直被人忽視,這次周歲因為朝廷大事兒沒人提起,隻有太後和皇後送來一些賞賜,皇帝怕是忘得一幹二凈,她這性子忍耐這麼久,還不是看在朝廷有大事的份上,明白不能在那段時間裏惹麻煩,可今天這大好的日子,實在不甘寂寞。
便見嘉妃抱著八阿哥離席,上前來小心把孩子放在地上,八阿哥剛剛會走路,還不大會說話,在啟祥宮裏不怎麼見人,今天見到那麼多人不免怕生。才被額娘放在地上,就嚎啕大哭,讓他走幾步路,就一屁股坐下去了。
可是小孩子總是討人喜歡的,佛兒更是看到比自己還小的孩子,就指著喊:“弟弟,阿瑪,弟弟。”
弘歷將佛兒放下,小姑娘便跑來八阿哥身邊,嘉妃雖然不喜歡公主也討厭純貴妃和令嬪,但這會子公主是皇帝的心肝寶貝,她唯有笑臉相對,熱情地說:“公主快來領弟弟去皇阿瑪身邊,讓弟弟給皇阿瑪請安,這是八阿哥,是永璿。”
佛兒跟著念了遍弟弟的名字,就拉著八阿哥的手帶他去皇阿瑪身邊,七阿哥在皇祖母懷裏,見姐姐和其他人玩了,便掙紮著要過來,太後放下他,七阿哥便跑來拉著姐姐的手,三個孩子跑到弘歷膝下,皇帝龍心大悅,連聲誇贊佛兒:“我們小姐姐真真好樣的。”
皇後在旁笑道:“都是令嬪教養有方,佛兒很懂事。”
弘歷將八阿哥抱起,細細看了看這個孩子,對嘉妃道:“你也要好生教養永璿,這些日子永珹的功課有長進了,你要多多敦促,別叫他又荒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