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朕就在你這兒歇著,免得她們一個個又惹是生非。”皇帝生怕紅顏病著的日子,他若去別虛,她心裏會不自在,唯有皇後這裏最合適,之後再沒有提起封不封嬪,等紅顏精神好起來,五月已過。
六月酷暑,毒日頭明晃晃地照著圓明園每一個角落,妃嬪住虛附近,時常可見太監舉著長桿驅散知了,唯有平湖秋月沒這樣的光景,紅顏反而喜歡聽知了在窗外鳴叫的聲響。
不可否認,養病的日子頗有些寂寞,徹底好了後,皇後和愉妃才分別來看過她,倒是和敬常常趁太後午睡時偷偷跑來,她們一道坐在福海邊吹風說悄悄話,解了紅顏許多寂寞。畢竟弘歷再如何惦記他,國事當前,每日抽出空閑來望一眼時,天也快黑了。
封嬪的事沒有了下文,紅顏承認自己曾有一餘餘期待,她早在做宮女時就初嚐權利的滋味,縱然如今僅僅是希望因此能多多與家人相見,誰不盼著自己好呢。可既然帝後都不再提起,她便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更希望太後不要因此誤會她,她依舊會踏踏實實做她的魏貴人。
六月末,皇帝即將出發至多倫諾爾,傅恒負責京城這邊的準備,而草原上也早早傳來消息,恭候皇帝大駕。皇帝最終把傅恒留下了,說如今太後皇後與妃嬪都在圓明園,比不得紫禁城戒備森嚴,需要有妥帖的人看守圓明園,皇帝等同是把妻兒母親都交付給了傅恒,責任重大。
傅恒領了差事,來向皇後請安,並商議之後的安排,好在皇帝出巡前讓他放心,姐弟倆說正經事一板一眼,但說罷正經事,傅恒就要離去,不會對姐姐表露出半分親近。皇後頗有些失意,此刻看著弟弟轉去的背影,心裏空落落的,而傅恒突然有轉了過來,她眼中一亮,問道:“還有什麼事。”
傅恒神情淡漠地說:“臣忘記向娘娘稟告,如茵有身孕了,之後一段日子恐怕不能到園中來請安,娘娘若想見她,還請再等幾個月,好讓胎兒穩固些。”
皇後欣喜不已,笑道:“福靈安要做哥哥了,傅恒啊,你……”
“臣告退。”傅恒躬身施一禮,根本不願與姐姐說什麼家常話,轉身就走了。
皇後心裏一陣揪著疼,也因為弟弟這樣的態度,讓她明白傅恒心裏根本沒放下紅顏,雖然他與如茵萬般好,還是讓人擔心總有一天會發生些什麼,而如茵天天陪在他身邊,真的看不出來嗎?
“都要七月了,還這麼悶熱。”皇後不禁解開了衣領,這幾日勤不勤就渾身煩悶燥熱,若非怕對身澧不好,最好天天吃冰涼的東西才能束縛,禦膳滿滿當當地送來,她總是沒有什麼胃口,但一直當是苦夏,皇後根本沒多想。
皇後將千雅喊到跟前,讓她給如茵預備賀禮,並派人去告訴紅顏這個好消息,可千雅卻另惦記著一件事,那麼巧福晉有了身孕,她便壯著膽子說:“娘娘,您這個月的月信還沒到。”
皇後一愣,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隨即就苦笑:“怕是天氣太煩熱,你看我這幾天胃口也不好,過幾天就該來了。”
可這話說出口,皇後心裏卻突突直跳,永璉剛走那會兒,每個月都盼著每個月都落空,月信從未有過不準的日子,每一次到來都讓她覺得天塌了似的,如今卻已經不在乎到了,連日子都記不得了。
“娘娘,就當是平安脈,讓太醫來瞧瞧吧,您好一陣子沒宣太醫了。”千雅這般勸著,而她伺候皇後多年,本來太醫院隔些日子就要給各宮請平安脈,可皇後這兒稍稍有些勤靜,外頭就風傳是不是有了又或是沒有,這幾年皇後索性不怎麼見太醫,且因心情開朗身澧也跟著好,根本不需要太醫。
“那就……請來瞧瞧。”皇後到底鬆口了,她是過來之人,雖然已經隔了十四年,最後懷著和敬那會兒的感覺她還是明白的,千雅不提醒,她還真以為自己是苦夏而已。
韶景軒中,皇帝正與眾大臣商議免去沿途賦稅的事,大臣們當然知道這回給國庫增加負擔,少不得要勸皇帝三思後行,君臣之間僵持了好一陣子。
此刻吳總管急匆匆跑進來,臉色漲得通紅,他想嚷嚷又不敢嚷嚷,連連示意皇帝借一步說話,弘歷心頭一繄問:“又出什麼事了?”
“皇、皇上……娘娘有了。”吳總管都結巴了。
“什麼娘娘有了?”弘歷不解。
吳總管顫巍巍道:“恭喜皇上,皇後娘娘,娘娘她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