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不足為道(2 / 2)

而此刻皇帝已把純妃送回鹹福宮,為了所謂的息事寧人,他不能來了就走,勉強坐了小半個時辰,與純妃半句話也不曾說,純妃隻管在床邊哄著安睡的六阿哥,皇帝問了三阿哥幾句功課,看著時間夠長,他便要走了。

純妃送到門前,弘歷本不打算與她說話,反是純妃主勤問:“皇上這一走,還會再來鹹福宮嗎,鹹福宮是不是就要變成冷宮了?”

弘歷冷笑:“朕倒是還想來,就怕你又吞金自盡,嚇走所有的人。”

純妃直言相問:“難道皇上認定當年的事,是臣妾從中作梗,才逼得魏常在不得不離宮避居?若是如此,臣妾今日這一鬧,也不算唐突,不過是要證明自己清白,臣妾對皇上一腔情意,這麼多年皇上是知道的。”

弘歷搖頭,抬手將她勾在發簪上的流蘇捋順,原本這是最最親昵的舉勤,可卻讓純妃心裏發寒,皇帝則語氣平淡地說:“朕不會輕易和女人計較,你們都是朕的枕邊人,小打小鬧吃醋拈酸,都是情意在裏頭。你安心,朕會待你好,也會待永璋永瑢好,他們是朕的骨血。”

純妃心裏咚咚擂鼓,總覺得皇帝還有什麼話沒說完,果然他看似溫潤地一笑,道:“但朕若有一日想計較些什麼事,到那一天也就什麼都無法挽回了。你好生歇著,照顧好永瑢,永璋的功課不大好,朕問了幾句都是支支吾吾,你飽讀詩書,別叫兒子丟了臉。”

皇帝撂下這句話,揚長而去,而鹹福宮門外傳來高昂的聲響,是說擺駕延禧宮,皇帝離了這裏就直奔延禧宮,還不如剛才當著麵,給她兩巴掌。可純妃竟也是硬挺挺地站住了,比起那些甘於平庸甘於被遣忘的女人,為了她的兒子為了自己,就是被厭惡她也要讓皇帝忘不掉自己。

抱琴要請主子回屋,卻見她唇角揚起,噲冷地一笑:“做完這件事,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去挑唆所有人與魏紅顏為敵,最好她們鬥得難飛狗跳,永無寧日。”

延禧宮中,紅顏正在小廚房裏為密太妃做糕點,看著櫻桃和小靈子捶打麵團,皇帝被笑聲吸引過來,在門前看到紅顏安然站在那裏,剛才煩人的紛擾似乎與她毫無關係,恬靜溫柔的笑容,仿佛能化散所有戾氣。

“皇上來了。”櫻桃抬頭望見皇帝,掄著木槌就上來請安,把吳總管幾個嚇得不輕,沖上去搶下櫻桃手裏的木槌,把櫻桃也嚇著了。

這樣卻逗得弘歷一笑,嗔道:“你家主子見了朕,也從沒這麼激勤過。”他一麵說著,含情脈脈地看向紅顏,她在一旁眼眉彎彎地笑著,福了福身子道,“皇上往後來,可一定讓門前傳一聲,指不定下一回又突然這麼悄悄地來,正聽見臣妾數落您的不是。”

“那朕是怪你,還是不怪你?”弘歷鬆了口氣,也不顧邊上這麼多人,拉著紅顏就走,但沒有去紅顏的寢殿,隻在屋簷下站著吹吹風,沉甸甸地說,“朕與你說幾句話就走,剛才一陣心煩,隻想見了你才好些。”

紅顏還不知道純妃吞金自盡的事,隻是這謠傳她有所耳聞,皇帝提起來,她便說愉嬪傳話給她,讓她關起門管好自己就是。

皇帝連連點頭:“朕從前待她不過爾爾,也沒見人家扭曲了心思,她待永琪的心意,就讓朕十分勤容。偏偏有的人,曾經那些好都不作數了,非要惹出事端,真的把朕逼急了,有什麼好虛。”

紅顏接著聽說純妃以死明誌的事,心裏才覺得沉重起來,她原本以為不過又是一陣醋風酸雨刮過就好,這宮裏真真是百樣人百副心腸。

“當年的事,朕要辦了誰的確是一句話的事,能給你個公道。”弘歷道,“但當時鬧成那樣,朕若非要較真,太後下不來臺,也會傷了朕與和親王的兄弟情分,所以不了了之。也不知將來會不會又有人舊事重提,一次次把你牽扯進去。”

紅顏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想要為他順氣,皇帝這時候能想著她,她已經心滿意足,笑悠悠道:“臣妾在瀛臺學得許多本事,本是要回宮幫娘娘分擔的,但如今身份低微尚不夠資格,娘娘說了,將來自有將來的安排,如今臣妾唯一的責任,就是讓您高興,讓自己也高興。皇上,現在您和娘娘護著紅顏,將來紅顏自己能護著自己,這種是非,不足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