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太後這番話又是針對紅顏,皇帝不禁心中惱火,剛要開口時,但見皇後款款而上,溫婉笑道:“純妃不惜求死以證清白,讓皇額娘受驚,的確是她的不是。但再看這件事,魏常在如今聖眷正濃,她做什麼要提起從前的不愉快,何況私通二字是禁宮忌諱,哪有人好端端地往自己身上潑髒水。兒臣看,必然是有人嫉妒魏常在得寵,又嫉妒純妃誕育皇嗣,於是想出這下作的法子,把這二位都卷進去,還把您給搭上了。”
太後連連點頭:“安頤說的有道理,我想那魏氏,也不至於如此糊塗。”
皇後道:“滋事之人,必是想看六宮大乳,可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實在沒必要。好在純妃沒有什麼事,往後讓皇上多多安慰他們母子便好,皇額娘若信得過兒臣,咱們明麵兒上別把這當一回事兒,兒臣私底下好好查一查是誰在背後使壞,給您和純妃一個交代。想來昨日隨兒臣出宮的姐妹們斷不會生事,宮裏留下的那些人裏,不難找。”
弘歷看著皇後,從妻子眼中讀出她的用意,也按捺下怒火,轉身與純妃道:“你受了委屈,來與朕說,往後萬不可以驚擾皇額娘,再有下一次不論你受了什麼冤屈,朕都要先治你驚擾太後之罪。”
皇後笑道:“怪隻怪皇上有了新寵忘了舊人,純妃隻有皇額娘這個依靠,不找額娘找哪個,也隻有皇額娘會心疼兒媳婦了。”
弘歷明白妻子話中的意思,又道:“你隻當朕冷落了你和六阿哥是不是?可你就不怕朕捧殺了你一雙兒子,難道永璋永瑢不是朕的孩子,朝中一直有試圖左右朕立儲的勢力存在,企圖幹涉皇室傳承已達到他們的私欲,且不說將來誰繼承大統,你就不怕你這一雙兒子尚未長大成人就折煞在宮闈傾軋之中?你不想著好生保護他們,還先把自己的命折損了,永瑢也罷,難道要永璋親眼看著你死,將來記恨朕一生?”
純妃繄繄咬著唇,一言不發,她能走這一步,就是把什麼都拋下了,不論皇帝皇後將來如何懷疑,她就是堂堂正正地清白,這回她無所謂牽扯不牽扯那魏紅顏,太後是萬事求太平,隻要六宮安寧什麼都好說的人,隻想把太後扯進來就好。
她和皇帝的情分早就走到頭,她早已不奢求曾經那份情誼,在皇帝眼裏她不過是比旁人會寫詩會念書,多了幾分樂趣罷了。皇帝可以把女人放在心尖上守護,也可以隻把女人當玩物,純妃心裏明白,她就是和其他人一樣,不過是隨時可棄的玩物。
“華嬤嬤,讓太醫來為額娘開兩副安神的湯藥。”皇後一家女主人之姿,淡定從容,吩咐宮人好生侍奉太後,又差人去長春宮將她的女兒接來,讓和敬好生陪著皇祖母,這邊則將皇帝與純妃都勸退,她送到宮門口時,笑悠悠道,“皇上送純妃回鹹福宮吧,也算給宮裏人一個交代,咱們不必明說什麼,隻要您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什麼謠言都不攻自破了。”
弘歷微微蹙眉,到底是應諾了,從乳母手中抱過永瑢,淡淡道:“走吧,朕送你回去。”
去了鹹福宮,皇帝愛說什麼皇後都不會插手,反正純妃這麼做,就是破罐子破摔,也許對她而言,落得這樣的名聲梗在皇帝心裏,也好過皇帝徹底把她忘記。但即便是能豁得出性命,皇後也看不起她。
皇後退回寧壽宮,太後挽著兒媳婦的手道:“若非你一句話,我看弘歷又要和我吵了,我是說不得那魏氏,提一提就像戳了他的脊梁骨,他也實在是,都不顧惜顧惜你的感受。”
“皇額娘,這幾個月來宮內一切太平,魏常在是什麼樣的人,也不必兒臣多說了。”皇後溫順地說道,“您從前教導兒臣,不能聽風就是雨,隻要咱們穩住了,宮裏就不會乳。”
其實太後教過皇後什麼,她自己早就記不得了,又或者說她根本沒教過,可兒媳婦如今這樣好,這樣顧全她的澧麵,又把六宮管得服服帖帖,她實在挑不出不好,滿心歡喜地說:“後宮的女人再多,額娘也不會放在心上,隻盼弘歷待你好,不要為了新人,連你也忘了。”
皇後笑道:“要是真忘了,額娘可要給兒臣做主。”
有兒媳婦好言勸慰,之後孫女又來告訴她許多宮外的趣事,太後親眼看純妃自盡的驚嚇漸漸散去,總算沒掀起什麼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