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前在皇後麵前,如今在太妃麵前,也都是這樣的?”弘歷努力地去想剛才在壽康宮,紅顏是用何種心情來對自己說把那些東西送給了別人做回禮,結果還是參不透,此刻問道,“你這樣的個性,怎麼在宮裏待了這麼久?”
紅顏道:“是娘娘教導奴婢……”眼瞧著皇帝眼珠子要瞪出來似的,她忙改口,“是皇後娘娘教導臣妾,看見什麼說什麼,有什麼就說什麼,但不是什麼話都能對什麼人說,自己心裏要有個分寸。”
弘歷皺眉:“既然你也知道分寸,那你剛才對朕說那些話,你知不知道,若非朕喜歡你在乎你,這樣的話換做別人,就是欺君之罪?”
這下子翰到紅顏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努力想著剛才在壽康宮說錯了什麼,她怯然問:“皇上,臣妾說什麼欺君的話了?”
弘歷又氣又好笑,虎著臉說:“你怎麼把朕送你的料子,都送給別人了?”
紅顏卻再次重復道:“可臣妾真的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收了太多的禮,實在不能欠著人情。”
皇帝像是負氣的孩子,非要爭個明白似的:“你說太妃的東西你很珍惜,那朕的呢,就不值得你多看一眼?”
紅顏卻是笑了,像是在笑話皇帝太小氣,雖然笑容很快就因為膽怯而消失,她很明白地告訴皇帝:“臣妾怎麼能把自己不喜歡的東西送給別人,那也太不禮貌。雖然臣妾不願皇上總是送東西來,但您送來的東西,有哪一件是不好的?太妃賞給奴婢的首飾衣裳有限,且每一件都有些典故來歷,臣妾實在是舍不得給旁人。而皇上送來的東西,好是好,可實在太多,臣妾在壽康宮的屋子很小早已經放不下,正好有這樣的機會,臣妾就送給別人做回禮。”
弘歷靜靜地聽著,其實聽到一半,他已經不在乎紅顏到底在解釋什麼,這樣一個人神氣活現地在眼前,會笑了、不怕自己了,他們能有一天這麼說話,是重賜節那晚醒來,看到衣不蔽澧的紅顏時,皇帝完全不敢想象的事。
那一刻他隻覺得,自己傷了一個心愛的人。
“還要多謝皇上,沒有讓臣妾失禮於人前。”紅顏福了福身子,眼眸裏的感激,是真誠的。
“朕原想教訓你,告訴你在宮裏不能這樣子。”弘歷笑道,“原想對你說,隻是朕喜歡你,才能縱容你有自己得個性,可現在看來又不是這樣。安安心心繼續做你喜歡做的事,朕送你的東西,也別總送給旁人,朕的心意就不願留下一點半點?”
這短暫的相伴,皇帝口中不離喜歡二字,他怎麼那麼容易就說出這兩個字,真是因為喜歡自己?
紅顏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但一直以來皇帝對她的溫和與耐心,她萬分感激。可是看到過皇後的眼淚,聽到過太妃太嬪們的憶往昔,所謂的求而不得,所謂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到底哪一天才算皇帝得到了她,難道是自己也勤了心愛上皇帝的那一天?
“知道朕喜歡你什麼嗎?”弘歷想要伸手牽紅顏,她不自覺地把手縮了一縮,可想到皇帝剛剛才提醒她的話,為了不做欺君的事,硬著頭皮把手伸了出去。
皇帝麵上一喜,小心翼翼把柔軟的手嗬護在掌心裏,說道:“非要字字句句地說出來,大概能說很多很多,但是真喜歡你,是從勤了心那天後,每每看到你心裏就高興,那一陣子去長春宮……”
可這話沒說完,眼睜睜看著紅顏變了臉色,驚恐與愧疚再次爬了上來,他心疼極了,極力解釋道:“朕不該提皇後,不該提長春宮。”
兩人一時無語,僅是執手相望,遠遠看著是你儂我儂的曖昧,隻有彼此才明白此刻的尷尬和無奈,弘歷深情地說:“都是朕的錯,傷了你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