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3)

第二十八章

馬車晃晃悠悠地進京了。樓清羽沒有去德馨公主的別院,而是去了自己私置的一處宅邸。司錦不知道他在京裏有宅子,有些吃驚,樓清羽也不以為意,這個宅子處置得極為妥當,即使迦羅炎夜也查不出什麼。

除了司錦,還有另外兩個暗衛被派來保護他。將馬車夫打發走,樓清羽讓他們一併留下了,貼身事宜就交給司錦打點。

秋兒因為冷宮失火,受了點傷,被德馨公主妥善藏了起來,樓清羽正好將他秘密接了回來,和司錦團聚。過了幾日,樓清羽又將他們留在樓家的孩子也接了來,秋兒一家三口終於團圓了。

此間匆匆過了半個多月,朝上朝下已是暗湧一片。

冷宮失火,「樓貴人」喪身火中的消息早已傳遍。皇上身體不適,一直留在鳳鳴穀的行宮療養,聽聞樓貴人與腹中龍子的噩耗,病體更重,下令按照貴妃規製厚葬。朝廷上的事,都暫時交由崔相及幾名輔助大臣協理。

如此,「樓清羽」這個人名,好似已經隨著那場大火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了。而隨著皇上的遠離京畿,京畿朝堂更是一片微妙形勢。

「皇上這是在引蛇出洞。」姚進生看著對麵品著香茗的主子,輕輕歎息道:「不過也是在冒險啊。」

樓清羽慢慢放下茶杯,淡淡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瞭解迦羅炎夜,越是危險,他的手段越是狠辣。

「三少爺,江南的事都處理妥了,林賢王的鋪子虧損甚重,米糧商會現在也以我們為龍頭。」

「做的好。」

「那現在……」姚進生看著他,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樓清羽微笑道:「我發現大齊國的商鋪都有一個特點,便是布莊開分店,也是布莊,老子開茶館,兒子也開茶館。這種單一的經營方式缺乏多元性,實在不合我脾胃。」

姚進生笑道:「少爺跨行開的鋪子還少麼?如今又有什麼打算?」

他知道少爺的腦子裏有的是主意,看著少爺從懷裏掏出厚厚幾張紙頁交給自己道:「下步計畫我都寫在這裏了。你手下的三個大掌櫃都是老油條了,讓他們照著辦。」

姚進生細細看了少爺給他的東西,衷心佩服道:「三少爺放心,老奴會辦好的。」

現在他們所跨的行業多,實力強,分布麵也廣。一個可以控製國家經濟和情報的龐大的商業網,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悄悄滲入了大齊國。

樓清羽看看時間差不多,起身道:「先生,我該回去了。有時間去看看父親,朝上的局勢,他應比我更明瞭。」

姚進生笑道:「前兩天剛去看過相爺。相爺說他老了,以後這世界該少爺們做主了,讓我盡聽您的吩咐便是。」

樓清羽輕輕一笑:「父親就是謙虛。他老人家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我還要多學學呢。」說完不再囉嗦,與姚進生告辭,戴上麵罩,從後院翻牆而出。

其實樓清羽與姚進生會麵的這處暗宅,就在他們現在居住的宅子後麵,離得十分的近。不過所謂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那些暗衛反而沒有察覺。

他在外麵繞了一圈,清晨時候才大搖大擺地回府。司錦經驗老到,一聞他身上的脂粉味就明白了,當即又驚又疑,臉上變色。

樓清羽拍拍他的肩,笑道:「放心,昨晚跟著我的人又不是你,你不用為難。」

昨晚跟蹤他出去的那兩個暗衛被他中途甩了下來,間隔了兩個時辰才在花樓又跟上了他。迦羅炎夜隻交代了司錦來保護他,必然不會信得過司錦向自己稟報,這些事自然都分派到了其它幾名暗衛身上。

司錦額上冒汗,喃喃道:「殿下,您這樣……陛下……那個……」

樓清羽笑道:「你家寶兒呢?醒了沒有?快抱來我瞧瞧,真是個可愛的小傢夥。」

司錦和秋兒的寶貝雙兒名喚寶兒,比童兒小了一歲,長得粉雕玉琢,樓清羽一眼就喜歡上了。左右住在這宅子裏沒事,便抱著他教教字學學語,把哄童兒那一套都搬了來,綽綽有餘。

再說行宮那邊,迦羅炎夜拿到暗衛的密報,眼睛微眯,半晌不語。跪在屏風後陰暗角落裏的暗衛冷汗直冒。

他不怕皇上說話,隻怕皇上不說話。剛才刹那間湧來的戾氣,差點激得他拔刀出手。他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皇家暗衛,這世上可以以戾氣激起他殺氣的人寥寥可數,而他的主子,當今聖上,就是其中之一。

迦羅炎夜看到密報的初瞬,殺人的心都有,身上自然迸出一股駭人之氣。腹中胎兒劇烈一動,才讓他反應過來,連忙壓了下去。他臉色難看,看了密報半晌,緩緩安撫著腹中胎兒,慢慢道:「你們看見他進去了?嫖了哪個女人?」

暗衛聽皇上語氣不善,仍然盡責地平聲道:「奴才無能,中途跟丟了兩個時辰,沒有看見他、他……了哪個女人,隻看見他從花樓裏出來。」

迦羅炎夜閉了閉眼,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此事,掀了花樓也給朕查清楚他到底做了什麼!」

「是。」

「滾!」

暗衛消失在夜色中。迦羅炎夜氣倒在軟榻上。

「皇上莫要動氣,娘娘不會背叛皇上的。」王宮侍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端著湯藥,扶皇上小心坐起。

迦羅炎夜聞到那藥味就作嘔,卻還是忍耐著喝了下去,冷笑道:「他若真的做了,他就不是樓清羽!」

「那您……」

「不過是氣我罷了!」迦羅炎夜推開王宮侍送上的蜜糖水,心中還是氣惱。

王宮侍轉移話題:「陛下,太後那邊傳來消息,朝上的人不安分的都起來了。」

迦羅炎夜淡淡地道:「再等等,不著急。」

「可是太後擔心您……」王宮侍看著他錦被下高高隆起的肚腹。這半個多月皇上安胎得辛苦,沈禦醫私下裏和他說,孩子可能會早產。他看皇上這操勞的模樣,也暗自擔憂,偏偏那樓貴妃還不安分,被皇上秘密遣送回京,還暗地裏搞些小動作。

迦羅炎夜道:「總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朕還耗得起。」

王宮侍默默垂手,不再言語。

樓清羽是十分有耐心的人。他相信迦羅炎夜也非常有耐心,因為想釣大魚的人總是等得起。不過當魚兒上鉤的時候,樓清羽還是有些擔心。

種種跡象表明皇上在行宮病重,太後甚至帶著太子連夜悄悄趕去,以致京城空置。某些自以為早已暗中控製了京城的人找到大好時機,迫不及待的動手了,可是第二天早上等待他們的,卻是皇上埋伏在鳳鳴穀外的三萬鐵騎。

迦羅炎夜還是皇子的時候,對京城唯一的留戀就是鳳鳴穀。那裏的一草一木莫不熟悉,那裏的一溝一壑莫不清晰。所謂養病,不過是掩護他招來京畿的鐵騎雄兵。

這一招棋出不意,以崔相為首的逆黨全部一網打盡。崔淑妃在後宮自盡,她二哥帶著親衛逃跑,被皇上的鐵騎亂箭射死。其餘崔家各人盡皆下獄,等待判決。

短短一個月內風雲突變,朝中人心惶惶。自從北郡王兵敗被囚,在先帝皇陵守墳時自盡後,皇上再沒有出動過自己的鐵騎親衛,這一次卻是大動肝火,釜底抽薪了。

樓清羽早已算到他該動手,如今看到一切塵埃落地,不由又是欣喜又是擔憂。他父親樓競天果然再入朝堂,被皇上重封為相,樓清揚也受重用,調到吏部任職。他本以為迦羅炎夜會接他回宮,誰知卻仍對他不理不睬,這日終於按捺不住,半夜潛入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