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人妻(8—11)

謝木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不明白,為什麼愛人會說出這句話。

腦海中全是繁雜的思緒,扯不斷,也理不清。

他僵在了原地,始終坐在座位上的男人卻站了起來,他微微勾唇,那張俊美的麵容上是青年曾經最喜歡的淺笑,柏澤庭就這麼笑著,走到了謝木麵前。

青年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蒼白麵容上滿是不可置信,“澤庭……”

男人無視了他的抗拒,修長大手,輕輕落在了青年身後,落下的一瞬間,他能很輕易的感覺到謝木整個人瑟縮的一顫,像是,被嚇到了一般。

“怎麼了?冷嗎?”

故意的將人抱進懷中,柏澤庭用著謝木很少聽到的溫柔聲線,輕聲道,“今天外麵天氣不好,別出去了,在家陪我,好不好?”

青年被抱著,他顫抖著唇,眼圈迅速紅了一圈,“你……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說。

為什麼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小木。”

男人輕輕的推開他,讓麵前人可以直視自己,他的相貌一向是很英俊的,笑起來的樣子也讓謝木迷戀。

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笑,明明是笑了,卻讓人變遍體生寒。

柏澤庭伸出手,輕柔的摸著謝木滑嫩的臉頰,一雙眼眸中此刻終於不再掩飾惡意與貪婪。

他道,“你真的很可愛。”

“我想擁有你。”

這是心裏話,也是意外的變數。

就連柏澤庭自己,都沒想到在一切事成之後,他居然依舊想要佔有謝木。

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他的身體,都讓男人心底如同有了一頭想要吞噬一切的巨獸。

將同父異母的親生弟弟掌握在自己手中,在他知道他的身份後,依舊像是曾經那樣對他。

光是這樣想想,男人就能察覺到自己身體內爆發出來的興奮。

這絲興奮,甚至比吞併了謝家的興奮要來的多。

他的眼暗沉沉的,其中是青年不明白的意味。

謝木的眼睫已經被打濕了,他不明白又慌亂的搖著頭,像是乍然失去一切的幼崽,近乎可憐的嗚咽著,“可是我已經是你的了……”

“為什麼……”

“不夠。”

柏澤庭噙著笑,微微低頭,吻了吻青年冰涼的額頭,與滿眼淚水的他對視,近似報復的語氣,“我想看謝家崩塌,謝家人四散分離,光是一個你,怎麼夠呢。”

青年的神情與其說是震驚,不如說是茫然。

他經歷的這些,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

而那個男人彷彿還嫌不夠,依舊如同惡魔一般,摸著謝木的臉頰低語。

“我該謝謝小木才對,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得到謝家的信任。”

“他們對你倒是不錯,連帶著對我也沒了防備。”

“隻是下了一個套,看看,偌大的謝家,就這麼倒了。”

柏澤庭的笑容依舊那麼好看,他看著青年臉色慘白,看著他因為自己的話搖搖欲墜,幾乎要站立不穩。

謝木努力的用手撐著牆,一雙通紅的眼望向男人,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也不用發出聲音,柏澤庭會將一切他想知道的都告訴他。

男人的手落在了青年頭頂,溫柔的撫摸,猶如對待著熱戀中的情人。

“你不是說,愛我嗎?”

“那麼現在,還愛我嗎?”

青年眼中一直強行壓抑的淚,終於再也忍不住,滑落了滿臉。

“你……你從一開始就……騙我。”

相貌英俊的男人挑了挑眉,那張雕塑一般的完美麵容上,是謝木不熟悉的惡意。

“對,從一開始。”

“別哭。”

他擦去了謝木臉上的淚,淚水沾在指尖,柏澤庭看了看,十分自然地送進了自己口中。

“小木,你該感激我才對。”

“如果不是這段時間你伺候的我還算舒服,現在,你應該和你的堂兄堂姐們一起在監獄了。”

惡魔一般的話,讓原本還有幾分希望的謝木徹底沒了念想。

曾經互相許諾一生的愛人,說好要白頭偕老的諾言。

還有婚禮上,他笑的一臉幸福,戴上婚戒,微微揚起臉,看著那個男人時的情景。

一幅幅的畫麵,如同走馬燈一般閃過。

最終,定格在了麵前這個相貌熟悉,神情卻陌生至極的人上。

他退後,想要躲開這個陌生的人。

他不是澤庭。

澤庭才不是這樣。

他要去找大伯,去找大伯母,他們會幫他把澤庭找回來。

青年向著外麵跑去,柏澤庭站在原地,看著他慌亂的身影,臉上的笑一點點沉了下來。

他按下手機上的鍵,外麵,大門在謝木慌亂絕望的視線下,緩緩落下。

青年沖到門前,拚命地想要打開。

可無論他怎麼努力,大門都不能撼動分毫。

謝木在這個家中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可他從來都不知道這所大門還可以被控製。

他這才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的枕邊人,到底有多麼陌生。

柏澤庭倒是不急不忙的走到了門邊,看著拚命想要打開門的青年,緩緩從口袋中掏出了針筒。

“不是說愛我,說喜歡我,要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嗎?”

謝木終於意識到無論怎麼努力都打不開門了,他慌亂回頭,麵對著拿著針筒,一步步逼近自己的人,下意識的躲避。

可怎麼躲呢。

這裏,到底就這麼大。

最終,青年被堵在了角落裏。

“澤庭,你別這樣……”

從小沒有經歷過什麼事,麵對著愛人的猛然變臉,他搖著頭,“我是在做夢對不對,這是假的,這些都是假的。”

男人的手,壓在了謝木身上。

針尖刺入皮膚,看著裏麵的藥液一點點推進去,柏澤庭這才重新露出了笑。

懷中人的身子漸漸軟了下來。

他丟了針筒,溫柔的抱住了謝木。

如同哄著孩童一般,一下一下,輕輕地拍著懷中人背。

他的唇在不甘閉上眼的青年耳邊,微微勾起,用著氣音道,“小木,一直都是夢啊。”

“隻不過,現在夢醒了而已。”

青年閉著的眼上,被淚水打濕的眼睫顫了顫,又從眼角,落下了一滴淚來。

他被打橫抱起,上方,男人注意到了那滴淚水。

柏澤庭吻去了那滴淚。

品嚐到後,男人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來。

“甜的。”

***

謝家的倒塌太快了。

快到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往日這個也算得上是呼風喚雨的大家族就已經分崩離析。

家族中的主支子弟幾乎都沒有倖免,旁支則是自身難保。

而就在這個時候,柏澤庭出手,快速吞併了不少謝家產業。

他這個與謝家人結婚的男人,不光沒有幫助謝家,反而還落井下石狠狠踩了謝家自己上位。

這樣的事情在商界中並不怎麼罕見,多的是那種靠著另一半上位,又翻臉無情的。

可像是柏澤庭這麼狠,看那樣子幾乎恨不得將謝家往死裏踩的情況,還是讓圍觀者大開眼界。

身為謝家人的謝木更是從謝家出事之後就沒有再露過麵,甚至從來沒有去監獄裏麵探望將自己養大的大伯一家。

商場上猜測紛紛,有說謝木其實早就知情,隻是選擇了站在丈夫這邊,也有說他已經和柏澤庭離婚,為了避免柏澤庭出手,躲得遠遠的。

除非當事人親口承認,否則流言總是來來去去,永不停歇。

而當不少人親眼看到柏澤庭與王家的女兒一同參加宴會,舉止親密後,第二種類型的猜測轉瞬間便有了市場。

王家,那可是給謝家使絆子的人家。

柏澤庭為什麼會和他家的人站在一起,事情不是已經很明朗了嗎?

一群人也都是老油子,即使心中看不慣柏澤庭這樣的人,可也不得不承認他手段高超,原本沒有吃下謝家的公司就已經算是獨佔鰲頭,而現在,更加是一時無兩。

所有人都隻是恭喜,祝賀,也有提前預祝柏澤庭與王家聯姻順利的,對於那個被寵著長大到現在失蹤了也無一人過問的謝家小少爺,又都像是集體遺忘了這個人一般。

而讓人沒想到的是,在柏澤庭出盡了風頭是,所有人都知道不能招惹他的現在,盛夜這個年紀輕輕的小狐狸,居然一反常態的開始與柏澤庭對著幹。

他們兩人,不是好友嗎?

這個疑問在很多人心中,包括著柏澤庭的秘書,她曾經沒少看見盛夜來找柏總,兩人也總是笑嗬嗬的,聽說是年少時的交情,這麼多年了,也一直維持著友誼。

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彷彿一夜之間,盛夜與柏澤庭決裂,盛總家裏一向財大氣粗,他又是獨生子,他這麼瘋了一般的攻擊柏氏,在現在這個剛剛吞併謝家還有些不穩的情況下來說,是非常有可能造成柏氏被圍攻,因為盛夜的這一番動作,外界流言紛紛,鬧得大家也都人心惶惶起來。

她今天受命給柏總在咖啡廳定下了位置,原本還以為他是約了王小姐,等到看到那個相貌比起女人還要好看的男人走進來,才震驚的發現,柏總約的居然是盛夜。

難道是這兩位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決裂的好友要和好了?

她七想八想的,直到走出咖啡店,回頭望去心中還忍不住諸多猜測。

咖啡廳的氣氛卻並沒有秘書想的那麼刀光劍影,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一片祥和。

當然,是表麵上的。

盛夜先抿了一口咖啡,他那張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漂亮的麵容上甚至還帶著笑,“兄弟,之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柏澤庭拿起杯子,微微晃動著裏麵的咖啡,聲音淡淡的,“怎麼,你這兩天從柏氏拿走的還不夠?”

相貌像極了狐狸的男人臉上的笑落了下來,咖啡放在了桌子上,動作看著不重,卻發出了一聲重響。

“柏澤庭,現在跟我玩過河拆橋?”

柏澤庭抿了一口咖啡,沉默不語。

也許是想到了現在這個男人身家與之前大不相同,盛夜的動作頓了頓,沒再撕破臉皮。

他從小就要想的比別人多一些,這麼多天的空等讓他焦躁了,這才忍不住赴約。

看柏澤庭的態度,盛夜心中多了些底。

他直接問道,“你喜歡上小木了?”

男人冷笑一聲,微微往後靠去,一雙眼帶著嘲諷,“你在講笑話?”

“那你為什麼要把人扣住。”

盛夜幾乎要忍不住咬牙,他謀劃了這麼久,不惜用這麼長時間佈置,不就是為了等到謝家倒下,小木沒了庇護,重新回到他身邊嗎?

他之所以和柏澤庭合作,就是看中了他對謝木沒有感覺,甚至稱得上是厭惡。

有的時候,別人嫌惡萬分的東西,卻是他人的寶物。

盛夜甚至是感激柏澤庭對謝家的惡意。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出現,也許他這一輩子都得不到他想要的那個人。

一切都好好地。

明明一切都好好地。

謝家倒了,沒有人再能護住他。

他會把人接過來,會好好哄著他,在利用小木,還一手摧毀柏澤庭的這個男人對比下,他將會是小木最後的依靠。

甚至,他還準備了一個孩子。

可現在,柏澤庭卻毀約了。

盛夜幾乎恨極,他恨不得雇傭殺手將麵前的人殺了了事,可理智又告訴他柏澤庭此人心狠手辣,如果不能一招斃命,別說是小木,可能就連盛家都保不住。

心裏一遍遍的提醒著自己不能徹底翻臉,盛夜努力的讓自己平息下怒氣。

“澤庭,這麼多年的交情,既然你不喜歡他,就把我還給我。”

“還給你?”

坐在對麵的男人重複了一遍,好看薄唇嘲諷的勾起,眉微微上挑,看向了盛夜,“他什麼時候是你的了?”

盛夜幾乎要忍不住發火,他死死咬著牙,聲音像是從牙縫裏麵擠出來一般,“他對你沒用處,你把謝木給我,我手上這個項目,轉給你。”

“嗯?”

柏澤庭露出了些許意外,“怎麼從前沒看出來你這麼癡情,你那個專案,不是你們公司今年的重頭戲嗎,你捨得?”

盛夜漂亮的臉上擠出了一個笑來,“兄弟,這麼多年交情,你……”

“他是我弟弟。”男人截住了他的話。

“你應該知道,同父異母。”

柏澤庭臉上露出了苦惱的神情,“不是我不遵守約定,但你不覺得,把親弟弟壓在身下,很刺激嗎?”

盛夜握住杯子的手都在氣的發抖。

就連聲音,都失去了以往的平穩,“你對他做什麼了!”

“幹什麼這麼激動。”

柏澤庭輕笑一聲,往後靠了靠,“你也不用做出一副我對不起謝木的樣子來。”

“我和你比起來,也就半斤八兩。”

“謝家倒下,和你無關?”

有關。

不光是有關係,盛夜還在其中出了大力。

如果不是他,柏澤庭也許還沒有這麼容易。

可,他是為了小木。